北京治痤疮的好医院 http://pf.39.net/bdfyy/bjzkbdfyy/210312/8740638.html
读库医学大神系列持续更新中：01.天才永生维萨里与实证解剖02.沥血叩心哈维与血液循环论

今天写的是读库医学大神系列的第三期《天花旧事》，主角是爱德华·詹纳（EdwardJenner，-），英国医生、科学家。他以研究及推广牛痘疫苗、防止天花而闻名，被世人称为“免疫学之父”。

天花历史

天花是目前唯一一种被世界卫生组织宣布灭绝的传染病。除了在流行病学课上，我上一次听到这种病，大概还是在还珠格格里，紫薇和尔康的儿子得了天花（大雾）。

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欧洲每年都有四十万人死于天花。上海地方志记载年天花流行，病死率高达32.7%。直到年全球灭绝天花，有超过三亿人死于该病。人类历史上因为战争导致死亡的人数，历次加起来与天花致死人数相当。

天花通过空气传播，患者会出现高热和疱疹等症状，且无药可治。但人们注意到一个规律：凡是感染过天花的人，如果能活下来，以后就不会再被感染。

从这个观察结果出发，十七世纪的中国人最先发明了“种痘”的方法：给一个健康人接触少量天花病原，即得一场“小型天花”，康复之后，此人就再也不会得天花了。后来，俄国人到中国学会了人痘接种术，又传播到了土耳其。年，这一技术传到美洲，从波士顿开始在北美推广。

但这种接种方法并不完美。当时的人不知道天花真正的病理，也无法精确测量疫苗的毒性。毒性太弱，无法产生抗体；毒性太强，会真的导致天花发病。即使在欧洲人改良之后，仍有2%～5%的发作率，有些孩子甚至因接种而死亡。

这个问题直到年左右才出现转机。

詹纳其人

爱德华·詹纳，年出生于英国一个村庄。14岁时，詹纳去邻村的一个外科医生拉德娄那里，以学徒的身份开始学医。

七年后，按照行规，詹纳可以出师，自己独立开诊所。但拉德娄认为他很有潜力，应该找更好的老师深造。在拉德娄的推荐下，詹纳前往伦敦，进入英国医院，师从伦敦名医亨特。在当时，“一个外科学徒能跟亨特学习两年，相当于如今一个农科院学生跟袁隆平学习两年。”

年，詹纳24岁，亨特认为他该学的都学会了，可以毕业了。詹纳没有选择在伦敦找份工作，而是想回到家乡开个乡间小诊所。

詹纳很喜欢观察大自然，他在研究牛痘之前，最大的一项研究是关于杜鹃雏鸟生活习性的。杜鹃繁殖后代的方法是把蛋塞到别的鸟窝里，让别的鸟替自己孵。一旦杜鹃卵孵成雏鸟，那个代理鸟妈妈窝里所有的卵都会滚出巢外。过去，人们一直认为这是杜鹃母鸟偷偷干的。詹纳爬到树上，发现真相是杜鹃雏鸟用自己的背把其他蛋和雏鸟都拱了出去。这篇论文于年发表在英国皇家学会的《自然科学会报》上，詹纳也随后成了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

詹纳与牛痘

当然，这十几年间，詹纳并非只看鸟蛋，他的主业还是行医。当时英国西部畜牧业兴旺，养牛的人很多。当地养牛场的女工中有一种普遍的说法：如果感染过牛痘，那么在天花流行的时候，即便周围人染上了天花，她们也会安然无恙。

虽然大多数医生都觉得坊间传言不足为信，但詹纳认为这之间或许有所关联。他猜想，人痘接种的原理可能是人痘病毒带有的毒性在体内激发出对天花的抵抗力，那么牛痘病毒可能也具有类似的毒性，也能让人产生抵抗力，而且感染牛痘的症状轻微很多。

要想证明民间传说的真实性，就必须进行系统的研究。他先对牧区染过牛痘的人进行了走访，调查得知他们中的大部分确实在天花流行时安然无恙。接着，他给以前染过牛痘的人接种人痘。尝试了15例后的观察结果表明，染过牛痘的人接种反应比一般人轻微得多，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已经对天花具有免疫力。

要直接验证牛痘病毒可以让人产生对天花的免疫力，必须先让一个从未得过天花的人先接种牛痘病毒，再接触天花病毒。这其实是不符合伦理的。不过詹纳还是找了一个孩子，给他接种牛痘，一个月后又给他接种人痘，这个孩子没有出现任何全身症状。至此，詹纳已经可以确定牛痘可以成为有效的疫苗来抵抗天花。

确定接种效果后，詹纳写了一篇论文递交给英国皇家学会，但因为案例不足被拒稿。年新一轮牛痘流行的时候，他又做了一系列研究，发现经过多代次第传染的牛痘病毒仍然可以作为有效的疫苗。

其实按照科研的标准来说，当时詹纳的研究不够严谨。这项新技术的推出，一方面受到了当时既得利益者（比如收取高额接种费的人痘接种站）的阻拦，同时也因为牛痘病毒来源于动物而被人们抵触。

在推广牛痘这件事上，伦敦医生克莱恩功不可没。他和詹纳曾是同窗，帮詹纳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测试了牛痘接种的效果。当他发现这样确实可以预防天花后，立刻给詹纳写信：“我认为用牛痘接种替换人痘接种，会是医学史上最重大的一个进步。”虽然无法说服詹纳来伦敦开诊所，但克莱恩不遗余力地推荐自己的同行们尝试这种新技术。此后，局势越来越顺利，年，因天花而死亡的人数骤降三分之二。

接下来的几年，英国上下普遍都接受了牛痘。年，国会立法禁止人痘接种，为所有国民免费提供牛痘接种。俄国也派人前来学习，下令全国强制接种，成为全球第一个全面接种牛痘的国家。当时英国是法国的宿敌，但詹纳的论文被翻译成法语出版后，在法国立刻脱销。彼时拿破仑正在欧洲攻城略地，听说牛痘接种术的效果后立刻派人来学习，拿到疫苗后命令全体将士接种。

拿破仑为人狂傲，藐视医生。据说拿破仑每见到一个医生，总是揶揄地问对方：“您一共治死过多少人？”有一天，拿破仑收到一封信，请求他释放几名英国战俘。平常这种信他扫一眼就扔了，但这次他当场就吩咐放人。副官问他为什么，他指着信的署名说：“我不能拒绝这个人的任何要求。”

信的署名是詹纳。

消灭天花

天花危害大、致死率高，但天花只感染人，不感染动物——这就为全球性扑灭天花提供了可行性。年，世界卫生组织开始实施计划，剿灭天花。牛痘接种术是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标准操作。年，法国医生芬纳确定了全球最后一例自然状态下感染的天花患者。除了年还有一例患者是由于人为因素在实验室染上天花以外，天花在全球范围内被消灭了。

牛痘接种术的普及也带动了医学界对免疫现象的进一步研究。现在，我们有超过三十种疾病可以通过疫苗来预防。

最让我觉得感动的是，尽管詹纳一生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通过牛痘疫苗成为富豪（哪怕只是开个接种站也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但是，他甚至没有给这个技术申请专利——他怕那会让牛痘疫苗太贵，他一直坚持给穷人免费接种牛痘。此外，他还一直给各地的医生寄去牛痘疫苗，也是免费的。各地来信索取牛痘疫苗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漏掉信件，他还自己掏钱聘请了三位秘书来处理邮件、准备疫苗。

为了将牛痘疫苗推广到东方，他花费一千坚尼包租了一艘船，把疫苗和自己的论文集运到斯里兰卡（一千坚尼在当时可以买下两座古典庄园）。因为开销太大，他经济拮据，常常靠申请奖金获得一些补助来维持生活。

他从来不想成名，在给友人的信里，他说他对名望有一种恐惧感——“名望就像一个镀金的箭靶，会招来毒箭”。直到最后，他的正式身份仍然是一个乡村郎中。但几乎所有欧洲的学术组织都给了他荣誉会员的身份，牛津大学也授予了他荣誉博士的学位。

他让我想到陀翁在《地下室手记》里写的，“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他是谁，都喜欢做他愿意做的事，而根本不喜欢像理性与利益命令他做的那样去做事；他愿意做的事也可能违背他的个人利益，而有时候还肯定违背。（...）他们凭什么认定每个人必须树立某种合乎理性的、对自己有利的愿望呢？一个人需要的仅仅是他独立的愿望，不管达到这独立需要花费多大代价，也不管这独立会把他带向何方。”

他真的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