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相互适应的瘟疫与人之六天花面

六、天花面前的“赤裸者”

正如蒙古帝国的征伐把亚欧大陆串联在一起,人、物、畜的流通使得疾病挣脱原本的“平衡生态”,可以任意施虐没有抗体的新群体。美洲大陆的“发现”,对于在亚欧大陆已受束缚的天花而言,是一个尽情滋生、蔓延、吞噬的“大舞台”。

1、天花由来已久

图天花病毒

天花,传染性强,病情严重,死亡率高,凡是没有患过天花或者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天花病毒最初可能是生长在家畜身上的痘病毒。早在一万多年前,随着原始人群由游牧生活向定居生活的转变,畜牧业得到迅猛的发展,在极度脏乱差的环境下,痘病毒转化为天花病毒,经畜牧业传到定居人群,成为人类挥之不去的恶魔。

与家畜身上的痘病毒不同,天花病毒仅限于在人类之间通过飞沫传播。感染了天花的病人在两周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康复后则终生免疫。所以,天花的爆发周期与可感染人群有关,只要有足够数量的易感儿童和上一次成功躲过天花侵袭的人群,就能酝酿新一轮的疫情;随着易感人群的死亡或人群具备抗体,天花病毒又将进入低谷,直到新一批婴儿出生而再次形成高潮。

图天花带来的伤害

感染的前1天,病患者陆续会出现严重的毒血症状,如急性发热、寒战、剧烈头痛,并伴有背痛和呕吐的现象。再过-天,如果出现皮疹,体温就会下降,病情将得到控制。之后两周,发热消退,皮疹出现一系列的特征。开始时,皮疹扁平,之后逐渐高于皮面,触之坚硬;不久,皮疹变软,充满澄清的体液,进而转化为脓疱;大多数情况,三周以内痂皮脱落,留下永久性的凹痕,脸面尤其明显,故得名“天花”。

病发过程中,大概有10-0%的天花患者没等到痂皮脱落就死亡。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麦考莱(-,英国历史学家,政治家)曾说:天花是最恐怖的死亡之神。

人类最早的天花发作记录在古埃及。

公元前年,古埃及王朝新任法老拉美西斯五世突生怪病(埃及第二十王朝国王,在位时间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全身红疹,高烧不退,天之后,病情恶化,红疹溃烂,流脓而亡。两年后,他被制成木乃伊放入墓中。

图埃及的帝王之谷(全景)

图拉美西斯五世的陵墓(与拉美西斯六世同为一陵墓)

图拉美西斯五世的木乃伊

千年之后,盗墓者在帝王谷找到拉美西斯五世的墓穴。昔日法老重见天日,但他的脸惨不忍睹,满脸痘坑,由此确定“怪病”就是天花。

因为时间久远,无法确定记载的真伪,也无法确定天花是否为其致死的原因。其中他的头部就有一个明显的创伤,不确定是生前还是死后留下的。

单从拉美西斯五世的死亡时间算起,天花病毒在世界上至少存在了多年,漫漫时间长河里天花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16至18世纪,欧洲平均每年死于天花的人数约为50万人,亚洲约为80万人。至高无上的国王也难逃厄运,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德国国王约瑟一世、俄国沙皇彼得二世都被天花夺去性命。据统计,整个18世纪,欧洲死于天花的人数在1.5亿以上。

普法战争是发生在普鲁士王国与法兰西帝国之间的战争,其根本原因在于逐渐强大的普鲁士想统一德意志,而已称霸欧洲的法兰西则想阻止其统一而维持现有格局,于是双方都想通过战争重新确立欧洲次序。

西班牙王位是否为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的堂兄利奥波德亲王(西班牙政府希望其担任,法兰西怕陷入普鲁士的“夹击”中而反对,铁血宰相俾斯麦则想借此打击法兰西),成为双方蓄意开战的借口,战争的爆发不可避免。

图普法战争形势

年7月19日,法国对普鲁士宣战。

但开战后,法军接连败北。战争失败左右了法国的政治格局,促成埃米勒·奥利维耶垮台,改由夏尔·库赞·蒙托邦组成新内阁。新内阁成员是以皇后为首的主战派。出于维护本身统治的需要,新内阁一再干预前线指挥员的作战部署,阻止一线部队向纵深后撤;身在前线指挥的法皇(拿破仑三世)无奈中也只能听命于新内阁,为此改变原定计划,停止撤退,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麦茨。

年8月1日,疾病缠身的拿破仑三世把莱茵军团的指挥权交给巴赞元帅(弗朗索瓦·阿希尔·巴赞)。巴赞只有匹夫之勇,并无良好的指挥才能,犹豫不决,错失良机。最后决定向色当撤退时,普军已逼近。法军虽然成功击退普军的攻击,但始终没能打开通往凡尔登的道路,只能退回麦茨要塞,陷入普军第1、第军团7个军和个骑兵师(16万人)合围之中。

年9月1日至日,巴赞率领被困在麦茨的法军突围,普军闻声追击。9月1日上午,普军占领符里济、栋舍里等地,切断法军西撤的道路,并从后堵截断法军,完成包围。当天下午,数次突围试图失败后,拿破仑三世被逼于下午4时半派人呈信给威廉一世,表示愿“将佩剑交到陛下手中”。

9月日,拿破仑三世率8.万官兵向普军投降。这场战役,法军损失10.4万人,普军只失去9多人。

战报传回,举国震惊。

9月4日,巴黎爆发革命,法国大资产阶级建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法兰西第二帝国灭亡。但普军仍长驱直入,一举攻占巴黎。

普军能取得胜利,根本原因在于强大的军事实力、出色的指挥策略和坚定的国内政府。普法战争前夕,实行普遍征兵制的普鲁士军队是西欧兵力最强大的军队,北德意志联邦军队(包括德国南部诸邦军队)兵力战时达到万以上(作战军队有69万余人),几乎是法国兵力的倍以上。战时,各军统一调配,组成职责明确的集团军,拥有射程.5公里的钢管线膛炮(克虏伯兵工厂制造)。

反观法军,由于介入过多的殖民战争,忽略欧陆劲敌的崛起,战略上不重视。战略部署和战争动员迟迟不到位,7月19日宣战,7月底才在边境集结了8个军约万人。战争期间,意图摇摆,将帅软弱,配合不够,补给不足,因此酿成惨败。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年的普法战争中,普鲁士(统一前德国的主要邦国)由于广泛接种牛痘,具有天花免疫力,但法国没有。这导致伤寒和天花在法军的蔓延,资料考证麦茨被围时,医院里就有19,伤病员,这严重影响法国的战争力与执行力,促成战争的失败。

普法战争之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割地赔款,让出欧洲霸主的地位,成就强大的普鲁士王国。

、施虐美洲大陆

根据古老的传说,阿兹特克人的祖先最早居住在太平洋附近的海岛在神的指引下,有一批勤劳而富有冒险精神的岛民们身兼“为子民们寻找新土地的任务”而开拓未知世界,率先在美洲北部登陆。族中先知告诉这群阿兹特克的勇士“假若你们能够看到一只鹰站在仙人掌上,它的嘴里衔着一只长长的蛇,那块土地便可成为你们新的定居地。”

公元十一世纪,人口稠密而农业兴旺的墨西哥地区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政治危机。地球从温暖期转向新一轮的长冰期。这意味着植物的生长周期变长,适宜耕作的范围在缩小。农产品的减产无法满足美洲已有人口的粮食需求,由此导致大范围的政治失序。由北方而下的阿兹特克人抓住这次机遇,成为这片土地的新霸主。

图传说中鹰叼蛇的典故

图特诺奇提特兰城想象图

图现代的阿兹特克人

他们从北方高原而下,经中央峡谷迁徙,沿途侵占中央大湖沿岸的众多小镇。阿兹特克人兵锋所到,锐不可当。当时的美洲原著民没有铁器,木棒、木刺是他们作战时所能使用的武器。阿兹特克人善于利用自然馈赠给的礼物,富有创造力地将黑曜石嵌套在木棒的顶端,由此增加武器的穿刺力和杀伤力。

15年,勇士们在首领蒂诺克的带领下踏上如今墨西哥辖区内的土地。他们在沙漠行进的当间,偶然在一块岩石旁边目睹了先知曾经说过的景象。于是勇士们经由商讨与决议,最终在特斯科科湖附近建立起特诺奇蒂特兰城。

图阿兹特克帝国的城镇

图阿兹特克金字塔

图阿兹特克太阳历

此后两百年,阿兹特克帝国不断拓展疆域,边境从墨西哥推进到如今的危地马拉一带,与玛雅文明一道成为当时中美洲最辉煌的两大文明,帝国人口一度达到万。

强盛的阿兹特克帝国拥有高超的建筑技术、发达的数学和天文水平。在建筑方面,阿兹特克人建造了巨大的神庙、金字塔。在数学方面,他们发现了数字0的存在。在天文学方面,他们准确计算出一年有65.40天,并准确预测了日蚀。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阿兹特克帝国正处于奴隶制社会的繁荣时期。

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后,西班牙人很早就开始在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沿岸进行殖民活动。年前后,西班牙殖民者在墨西哥沿岸探听到一些关于阿兹特克帝国的情报,西班牙人对那个充满黄金的天堂向往不已。年月,殖民者科尔特斯倾其家产,招兵买马,率领船只1艘、西班牙殖民者多人、火炮10多门、马10多匹以及少量印第安人、黑奴等,离开古巴,在墨西哥沿岸登陆。登陆后,科尔特斯破釜沉舟,拆除船只,断了后路,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图阿兹特克人热情款待西班牙“参观者”

阿兹特克的国王蒙特苏马二世,早早得知科尔特斯的行踪。对于阿兹特克来说,白人白胡子正如他们神灵传说中的使者,再加上殖民者枪炮的威慑,他们不想与这些外来的“神明”开战。于是,蒙特苏马二世派一些印第安酋长沿途为科尔特斯提供食宿,送去黄金和各种礼物,希望这样能阻止科尔特斯入侵。但这些礼物不但没有消除科尔特斯进攻的计划,反而刺激了他的贪婪欲望,让他入侵的想法更加强烈。

年11月8日,科尔特斯堂堂正正进入特诺奇蒂特兰,受到阿兹特克人的欢迎。进城后,蒙特苏马二世前去会见科尔特斯,想和这个西班牙人谈谈到底要多少金银才肯走人。结果,科尔特斯来个“擒贼先擒王”,直接把阿兹特克皇帝给绑架了。威震墨西哥的蒙特苏马二世,在不按常理出牌的科尔特斯面前,毫无尊严与霸气,苦苦哀求,要什么就给什么。科尔特斯成了阿兹特克的“太上皇”,用蒙特苏马的名义发号施令,搜刮金银珠宝。

图阿兹特克人反抗西班牙军队的暴行

年在一次阿兹特克人的宗教活动中,西班牙人大肆杀害阿兹特克人,激起阿兹特克人的群起反抗,他们将西班牙人的驻地团团围住。反抗之猛烈,连蒙特苏马二世皇帝也被人用石块砸死。年6月0日夜,科尔特斯组织突围,狼狈地逃出特诺奇提特兰城,损失三分之二多兵力,这正是历史上所谓的“悲痛之夜”。落魄的科尔特斯带着残兵败将且战且走,最后躲进附近特拉斯卡拉人的地盘。特拉斯卡拉人没有落井下石,相反对这群败兵好言宽慰并提供补给,让他们休养生息。

年4月18日,科尔特斯开始大举围攻特诺奇提特兰。特拉斯卡拉人给他提供了多万勇士,任其调遣。许多原阿兹特克附庸也派来勇士,自带粮食,帮其反攻。这说明科尔特斯不仅仅是个贪婪无厌的人,谋略与手段还了得,也印证阿兹特克帝国对周边的统治不得人心。面对外敌围攻,阿兹特克人在新首领库奥特莫克的领导下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借助湖水为天然沟堑,缩进城市里,不与殖民者和印第安人联军在野外列阵交战。

为了攻进城市并切断阿兹特克人的补给线,科尔特斯别具匠心地开启了他的造船计划,最后在特斯科科湖上造出10多条桨帆船。高大的桨帆船横冲直撞,把阿兹特克许多独木舟撞沉进湖底,桨帆船上的西班牙人可以施枪放炮屠杀独木舟上的阿兹特克勇士,湖水被阿兹特克人的鲜血染得通红。与此同时,科尔特斯包围帝国首都时,故意送给城内的印第安人不少沾有天花病毒的毛毯,让瘟疫在城里流行。西班牙人因为已经罹患过,具有免疫力,而阿兹特克人则爆发大范围的天花疫情。此举不但造成阿兹特克人口的减少,也加深他们对西班牙人的敬畏。随着西班牙人控制了水道,没有补给的阿兹特克人处境日益困窘,甚至出现吃尸体维生的惨景。

图科尔特斯围攻特诺奇提特兰城

年8月1日,阿兹特克帝国末代皇帝库奥特莫克终于向来名西班牙殖民者缴械投降。西班牙殖民者攻入特诺奇提特兰城内,大肆破坏,烧杀抢掠,黄金装满了腰包,这座著名的印第安城市也就毁于一旦。科尔特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疆域上建立起西班牙殖民统治,将其命名为新西班牙。

年月6日,库奥特莫克被西班牙人绞死。西班牙人带来的天花、百日咳等疾病不分阿兹特克人或特拉斯卡拉人(西班牙的盟友),也不分男女老幼,短时间内给印第安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阿兹特克帝国的人口因为传染病从万迅速下降到00万。

即便是皇帝蒙特苏马二世软弱无能、西班牙人有枪炮、土著人“不明大义”的帮助,单凭科尔特斯一千多号人是无法颠覆阿兹特克帝国的。之前的传闻过于渲染英雄情节,而忽略扭转乾坤的“神秘力量”。

现代医学研究证明,这股“神秘力量”就是天花。

印第安人第一次接触传染病是在年,当时天花被带至伊斯帕尼奥拉岛并开始攻击印第安人,其产生的伤害相当大以致拉斯·卡萨斯(BartolemedeLasCasas)相信只有1人幸存。之后天花从伊斯帕尼奥拉岛启程,又随着年援助科尔特斯的远征军到了墨西哥。结果,在征服的关键时刻(那时蒙特祖玛已被杀,阿兹特克人正准备对西班牙人发动进攻),天花开始肆虐特诺奇蒂特兰(Tenochtitlan)。组织进攻的首领与其众多的追随者,在迫使西班牙人退出该城后的几小时之内死去。结果,阿兹特克人非但没能像预期的那样对落荒而逃的西班牙军队乘胜追击,反而因天花的肆虐而无法采取有效行动,以致陷入了令人目瞪口呆的无能为力之中。科尔特斯因此能够集合军队,并从阿兹特克的属民当中聚拢同盟者后平安返回,发动最后的围攻,并最终摧毁了这个首都。

显然,如果没有天花,西班牙就不会在墨西哥取得胜利。皮萨罗对秘鲁的攻略也是如此。因为墨西哥的天花并没有滞留在阿兹特克的领土上,于年扩散到了危地马拉之后,又继续向南挺进,于年或年侵入印加帝国,其影响之强烈一如在阿兹特克。在位的印加国王在离开首都远征北方的途中死于天花,他指定的继承人也随后死去,没有留下法定继承人。内战接踵而来,正当印加帝国大厦将倾之时,皮萨罗和他的那帮无赖随从进入库斯科(Cuzco),并大肆掠夺财宝,而这帮强盗始终没有遇到真正的军事抵抗。

在此有两点值得强调。其一,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出于对瘟疫的恐惧,全都相信瘟疫一定是神灵的惩罚。把瘟疫看作上帝愤怒的征兆,这既是西班牙人所继承遗产的一部分,又在《旧约》和基督教传统中受到尊崇,西班牙传教士也竭力对那些迷茫的皈依者灌输同样的灾难解释。而美洲印第安人则由于缺少遭遇一连串致命传染病的相似经历,也认同了征服者的这一认识。他们自己的宗教信念承认,超人的力量无不显现在发怒的神的身上。于是,他们把这场史无先例的灾难自然归结为超自然的原因。

其二,面对无情蹂躏印第安人的可怕疫病,西班牙人却几乎置之度外——他们在儿时就遭遇过天花,大都获得了终身免疫力。既然双方都认同对瘟疫原因的超自然解释,结论自然是神灵凭借疫病表达对侵略者的偏爱。阿兹特克人的诸神和基督徒的上帝似乎达成共识,一起庇佑白人侵略者和他们的所作所为。上帝对白人——不管他们有无道德或是否虔诚——一味偏爱;而对印第安人却是毫不宽恕的严厉。其中留下的迷茫和悲哀,后来时常困扰着在西属美洲负责重建皈依者道德和宗教生活的基督教传教士们。

站在美洲印第安人的角度,迷茫中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对西班牙征服者的屈从了,不管他们的人数如何之少,也不管他们的行为如何之残暴和卑劣。结果是西班牙人胜利了,原住民的权威崩溃、诸神让位。我们从随后的文献记载中可以看到,令基督教传教士踌躇满志的群体皈依的时机也随之成熟了。俯首听命于教士、总督、地主、矿主、税务官以及任何大嗓门的白人,则是另一个不可避免的后果。当神意和自然的律令都明确地反对原住民的传统和信仰时,抵制的理由又在哪里呢?若非如此,恐怕就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西班牙能以区区几百人的力量轻易征服并成功控制这片生活着成百万人口的广袤土地。

在天花登陆夺去大约占总人口1/的生命之后,传染病的肆虐仍未趋于稳定。麻疹紧接着又步天花的后尘而来,在—年在墨西哥和秘鲁蔓延,疫病一路遭遇的都是密集得足以维系传染链不致中断的新人群,频繁的死亡便不难预料。15年后的年,另一种性质不清的传染病又接踵而至,有人猜测它是斑疹伤寒。斑疹伤寒在欧洲人中也许是新病;至少当它于0年暴发于在西班牙战斗的军队中时,随队描述它的医生就这样认为,而正是这一描述使得对斑疹伤寒的精确分析第一次成为可能。

当然,天花能如此迅猛地在阿兹特克帝国里传播开,与特诺奇提特兰城内的环境和阿兹特克人的传统有关。

阿兹特克人有血腥的人祭传统。按照阿兹特克人的神话传说,他们要将活人的心脏和血液献给太阳神惠茨罗伯底里。活祭的对象就是战俘和奴隶,先挖出活人的心脏,将其尸体抛下金字塔,血液会顺着金字塔流下去,象征着向太阳神献祭。献祭完后,阿兹特克人会进行“剥人皮”,剥完人皮后进行宰割,然后举行吃人宴。在西班牙人逃离特诺奇提特兰城时,部分西班牙人被抓住去献祭,成为阿兹特克人的食物。那些携带天花病毒的外来者,可能是祭祀过程中或成为食物的方式里在阿兹特克人中传播。

瘟疫的大面积传播与特诺奇提特兰城的地理环境有关。特诺奇提特兰城位于特斯科科湖的中心岛屿,四周环水,地理环境相对封闭。特斯科科湖是咸水湖,缺乏淡水,西班牙人对特诺奇提特兰城的孤立和封锁使得城内无干净水源可用。所以在天花瘟疫爆发的时候,居住在城中的阿兹特克人很容易感染上天花病毒。

、主宰自身命运

或许会认为科尔特斯摧毁阿兹特克帝国的故事过于久远,没有严谨的史料数据佐证,存在很多疑点。而今,多个原始部落接触现代社会后出现的人口衰减与灭绝的实例,就很好印证当初美洲大陆在“大航海时代”后的困境。

对原有印第安社会的剧烈的破坏,同样也出现于美洲的其他地区,甚至持续到0世纪。每当那些原本偏远而隔绝的部落与外部世界发生联系,并遭遇一系列毁灭性的和令人道德沦丧的疫病侵袭时,灾难便不可避免。近代的一则事例表明了这样的进程是多么无情而又不可抗拒。年,一个叫作“卡亚普”(Cayapo)的南美部落接受了一名传教士,这位牧师宣称会千方百计地保护他的教民免遭文明的罪恶和危害。当他到来时,部落人口有6~8人之多,但到年只有人还活着,而到年锐减到7人。则到了年,仅有~人可追溯到卡亚普血统。尽管印第安人为保护自己免受外来疾病和其他危险的困扰,用心良苦地制定了完善的计划,但该部落还是彻底消失了。

这类凭空而降且不可挽回的灾难比比皆是。比如,在—年,阿尔坎(Alcan)公路的开通使阿拉斯加一个偏僻的印第安群落,仅在一年时间内就接触到麻疹、德国麻疹、痢疾、百日咳、腮腺炎、扁桃腺炎、脑膜炎以及黄疸性肝炎等一系列传染病。所幸的是,患者医院接受治疗,10人中只有7人死亡。而在一个世纪之前,即年,当传染病暴发时,高原上的曼丹(Mandan)部落被他们的苏族(Sioux)敌人包围在两个防御营地里,结果他们的人数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从人下降到只有三四十人;这些幸存者马上被敌人俘虏,曼丹部落便消失了。

生活在这个全球性人口增长的时代的人们,很难想象这种没顶之灾的恐怖情景。即使不像曼丹人和卡亚普人那样彻底消失,而像墨西哥和秘鲁所发生的那样,于10年内(即5~6代)人口减损90%,也会带来严重的心理和文化后果:对既有制度和观念的信仰很难经得起如此强烈的冲击,技术和知识亦随之消失;而西班牙人把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带到新大陆,使其成为标准,甚至包括在几百万印第安人一直按自己的标准和习俗生活的地区。

可见,相比于枪炮的伤害,天花确实能在岁月长河里将没有免疫能力的三大文明(阿兹特克文明、印加文明和玛雅文明)毁灭于无形。

天花,这种古老而又猖獗的传染病,长期施虐亚欧大陆,欧洲为之失去无数人。不料进入“大航海时代”,具备抗体的欧洲殖民者却因此而拥有征服美洲大陆的致命武器。

在整个18世纪因天花导致的死亡,仍然是“伦敦死亡记录”中非常触目惊心的部分。在大城市,直到19世纪40年代引进了更安全的牛痘接种方法,并克服了起初对这种方法的抵触后,天花的肆虐才开始式微。然而,在英国的农村和小城市,用天花病毒自身接种的方法在70年~年前就已经普及了。其结果不难想象,上述的良好健康状况得到了进一步强化,与此同时也为英国农村迎来了人口的快速增长。

在欧洲大陆,公众对天花接种的抵制持续得更长。反对者批评这种方法既是对上帝意志的干预,又是在健康人口当中肆意传播危险的传染病。在英国,后一说法被皇家学会在17l—年间进行的统计调查(在方法论上有开创性)有效地驳斥了;但在法国,直到年路易十五死于天花时,对接种有组织的抗拒才最终瓦解。但在欧洲大陆,针对天花的成熟的人工免疫仍要到19世纪才变成普遍的行为。

有意思的是,天花接种在美洲的英国殖民地,早在18世纪就已经很重要了。在美洲,疾病杀死成年人的可怕场景经常在印第安人当中重演;像在英国的一样,殖民地农村和小城市的社会结构,非常容易受到间歇性疫病的影响。殖民地人口在18世纪的大发展,很大程度上可以归结于接种所带来的天花死亡率的降低。但传染病(天花仍旧是最可怕的)对印第安人口的伤害并未减缓,这有助于白人的拓疆运动。天花在印第安人当中的肆虐可能被蓄意的细菌战推波助澜。比如,年阿姆赫斯特(JeffreyAmherst)勋爵命令把感染了天花的毛毡分发给敌对的部落,命令确实被执行,但是否达到目的则没有记载。

英国人爱德华·琴纳发明了牛痘接种法,天花对人类的致命伤害才得到控制。

图爱德华·琴纳给儿童接种牛痘疫苗

爱德华·琴纳出生于英国格洛斯特郡伯克利牧区的一个牧师家庭,在他青少年时期,感染上了可怕的天花,所幸的是,经历隔离,爱德华·琴纳最终康复。

成为医生的爱德华·琴纳有一次在跟牧场的挤奶女士交谈过程得知,一个人只要曾经染上牛痘(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人感染该病毒会产生轻微不适,就会产生抗体)。经过长达0多年的探索、研究、研制,终于在年,在一个叫杰米的8岁孩子身上成功接种牛痘。

就这样,困扰了全世界一万多年的天花,被终生没有获得过大学教授头衔的爱德华·琴纳所攻克。

到了年,琴纳的书出版仅五年后,就有一个医疗队从西班牙来到墨西哥,为当地医生传授这一新技术。等到这个医疗队前往菲律宾(7年),到这个西班牙帝国的遥远前哨继续这一事业时,疫苗接种的方法已在新大陆的医学界确立了其地位。此后,等到也给印第安社区提供了类似的医疗服务时,对于天花这一曾长期蹂躏西属印第安社会的杀手的恐惧肯定也随之减弱了。

在基督教欧洲的其他地区,对天花的医学控制与法国的情形更接近,直到年后才初见成效。叶卡捷琳娜大帝在8年请来一位英国医生,为自己和宫廷王公实施人工免疫,从此把接种引入了俄罗斯。但在当时,只有宫廷才有资格享受这位英国人的医术。年,在路易十五死于天花后,普鲁士的腓特烈二世把接种技术引入其王国,并要求将该技术传授给各地的医生,而不是只停留在宫廷中。然而,只有当军队在上级命令下统一接受人工免疫时,接种术才开始向欧洲大陆的下层渗透。年,乔治·华盛顿命令为所有的士兵接种;5年,拿破仑命令他的所有部下接受改进了的接种术。因此在欧洲,防范天花的有效措施是拿破仑战争的副产品;19世纪出现的不同于欧洲以往历史的人口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对长期困扰人类文明的疫病实施有效控制的结果。

最后一名轻天花的自然患者出现在7年10月6日的非洲索马里,而英国医学摄影师珍妮特·帕克(JanetParker)在8年从实验室内染上天花并死亡,则是全球最后一名患者。

9年10月6日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宣布,全世界已经消灭了天花病,为此举行了庆祝仪式。世界卫生组织的检查人员历经两年,对最后一批尚未宣布消灭天花病的东非四国——肯尼亚、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吉布提进行了调查,发现这四个国家确实已经消灭了这种疾病,于是发布了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消息。

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人类成功消灭天花,全球范围内停止普种牛痘,天花成为最早被彻底消灭的人类传染病。

注:此文为读书心得,多方摘录,非严谨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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