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诺/文花凉
《花火》强档连载
十年如一,整个青春,她都在爱他。
他回避逃离,冷漠拒绝,却抵不过她滚烫的一句:我等你,多久都等。
毫无保留地去爱,是天赐的福祉。
她一腔孤勇与热忱,换他满怀赤诚与热爱。
“是生是死,我都只会爱你。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
花凉:90后青春作者,文学硕士,现居南方。
热爱阅读写作,愿在虚构的故事中,给过真实的慰藉与感动。
已出版:《夏日歌》《归鸟不知春晓》
唐诺的十六岁到二十六岁,青春的所有真情,都付诸司徒南一人。
十六岁的唐诺因父母离异逃到爷爷家,意外结识司徒南,她的心底便对他埋下了仰慕的种子。
高考后,她考进司徒南所在的大学。她偏执倔强,无数次同他表白,哪怕是在他前女友的葬礼上,唐老大怒,将她送到澳洲。
可惜这十年,唐诺远走异国又归来,人生的种种变故,都不能改变她的初心。
唐诺一门心思爱着司徒南,从前他有姚玫拒绝她;后来唐老强硬阻止,他同她保持距离。
可是没关系,她唐诺有的是时间,一天,一月,一年,甚至一辈子,她都要等他。
唐诺二十三岁,司徒南终于爱上她,却还是冷漠推开她。
两年前,一次建筑工地化工爆炸,司徒南身遭感染,随时可能坍塌,他不愿拖累她。
唐诺却以为,他不爱她。
他多想做一次执长枪披盔甲的勇士,做一次她的盖世英雄。
上天是否愿意成全一堆恋人的十年?怕发生的,是否永远都不会发生……
十年一诺
花凉作品
2.
在唐诺眼里,爷爷最多只能算上一个不入流的围棋爱好者,谁料那天晚上,竟然赢了司徒南的那盘棋。
赢了棋的爷爷自然很高兴,哼着小曲起身来收拾棋盘:“不下了,要带小诺回去吃饭,走走,一起回去。”
爷爷走在前面,提着小板凳的司徒南和抱着围棋盒的唐诺走在后面,乡村夏夜的晚风很温柔,月亮也很皎洁,两个人被拉成两条细细长长的影子。
眼高于顶的唐诺,自然都是等着旁人先开口说话的,谁料她沉默着,身旁的司徒南也沉默着,最后缴械投降的是她:“我叫唐诺,唐诗的诗,诺言的诺。”
司徒南点点头,而后继续沉默着。
唐诺大跌眼镜,只好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司徒南。”他的声音温温和和的。
“复姓哎,”唐诺吐了吐舌头,“真好听。”
不知道唐诺会来,家里没剩下什么食材,邻居家养了几只鸡,爷爷索性去借了一只,宰了鸡之后,做了一锅鸡丝面。
那是老式的还需要烧木柴的锅,锅盖一掀开立即有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爷爷给司徒南和唐诺各盛了一大碗,三人围着厨房里的小木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
唐诺一顿饭都在叽叽喳喳,问着司徒南问题,被爷爷嘲笑了好几次:“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说话啊,今天怎么跟个小麻雀一样?”
唐诺白了爷爷一眼:“那你就是老麻雀。”
坐在对面的司徒南,小声地笑了起来。
就算是只有鸡丝面,也不妨碍爷爷拿出他最爱的白酒。
他和司徒南一人一杯,唐诺凑热闹,也非要尝尝。
见司徒南端起杯子来大口喝下,她也不甘示弱,端起手里的塑料杯就往嘴里灌,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嗓子眼,她立即大声咳嗽着跑到院子里都吐了出来。
爷爷大声地笑,站起身来倒了一杯开水给唐诺放在桌子上。
那顿饭吃完之后,三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房子是老房子,院子里种着一棵年岁久远的老槐树,开了花,香气扑鼻。
爷爷问着司徒南课题研究的近况,虽说是听不懂,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
唐诺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倒是从侧面捕捉到了很多信息,例如知道司徒南今年二十四岁,是H大建筑学院的研究生,来这里是要完成导师的一个关于南方村镇古建筑设计的实践调研。
“有回我在村口和吴老头下围棋,这小伙子就走过来看,别说,水平比吴老头那个臭棋篓子强多了,电视那个相声里不都说了吗,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我就丢下吴老头,跟司徒下棋了。”爷爷拿着大蒲扇,哈哈大笑着说道。
唐诺没有理会爷爷的哈哈大笑,开口问司徒南:“那你觉得,Formfollowsfunctionorfunctionfollowsform?”
司徒南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这么一句话,从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嘴里问出来,实在是让他有些吃惊。
“你对建筑学有研究?”他好奇地问。
“我读书很杂啦,什么都看一点。”唐诺抑制住心中的得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们家小诺读书很厉害的,天才……”爷爷在中间插话。
好似一聊到建筑,司徒南身上的开关便被打开,整个人也跟着活跃了起来。他看向唐诺,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形式追随功能,是19世纪美国建筑师沙利文提出来的理念,直到现在,功能主义始终作为一条主线贯穿着这一百多年来建筑的设计和发展。但是单纯追求功能的理性建筑学会使设计充满了冷漠感,没有特色,还会造成设计上的千篇一律……”
喝了不少的白酒,再加上这话题对一个老年人来说,实在是枯燥无味,爷爷站起身来准备进屋睡觉,进去之前把手电筒甩给唐诺:“聊完送送你司徒哥哥。”
那天他们俩也的确是聊到很晚,从安东尼奥?高迪到贝聿铭,从西班牙的米拉公寓到法国的朗香教堂,司徒南读书二十载,在H大建筑学院里发过SCI拿过国家奖学金,亦是一向自恃清高,孰料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女孩,第一次让他有了棋逢对手之感。
“很喜欢这个院子,这棵树,”司徒南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上的月亮,又看了看那棵榕树,“觉得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阴天,这里都很好。”
唐诺笑了笑,站起身来踩着小板凳,摘下来两个梨子递到司徒南的手中。
“希望以后我能设计出来一个园子,要和这个园子一样,又典雅又自然,里面也种上梨树和榕树。”
后来唐诺送司徒南回去。
项目批下来的经费很少,说是办公室,其实只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两间木板房,有一间里面堆着各种画图测量的仪器和书,另一间是休息的地方,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就是一个脸盆架。
“做科研这么辛苦。”唐诺吐了吐舌头。
司徒南倒了一杯水递到唐诺手上:“因为喜欢,也不觉得辛苦。”
脸盆架旁边,还放了几株植物,唐诺蹲下身去:“绿萝,薄荷,柠檬,风信子……你养了这么多植物。”
司徒南笑了笑:“你都认识?”
“对啊,”唐诺点头,“我也特别喜欢植物。”
她往地上一坐:“小时候我就常想,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植物,有一天云端的大神会降临凡间,跟我说,‘喂,小诺,你的劫数已满,是时候回来继续做一朵花了。’以前我住在爷爷家,后面有一片森林,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跑到森林里躲起来。”
司徒南也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我喜欢植物,是觉得它们永远都是平静安宁的,不管发生什么,总是沉默地守在那里。”
同司徒南相比,唐诺过往的人生,太过美满无憾,即便如此,她仍旧在看到司徒南微微有些寂寥和落寞的神情时,感受到了微微的心痛。
她转动着脑袋找一些开心的话题:“紫茉莉的英文名是fouro’clock,因为它是在下午四点开花。”
司徒南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金樱子的果实可以泡酒。”
“嗯……向日葵白天的时候向着太阳,你知道它们晚上干什么吗?”
“干什么啊?”
“站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啊。”唐诺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买的,原本还担心项目完成之后怎么带走的问题,等我要走的时候,就交给你照顾吧。”
“好!”唐诺点头,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些植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那天唐诺告辞的时候,司徒南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号码递给唐诺:“这个暑假的项目应该没有机会了,明年你高考完的暑假,我们小组有新的科研项目,你要不要加入?”
唐诺接过去,嘴角上扬,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求之不得的机会。”
第二天天一亮,唐诺便从床上爬起来。
她动作太大,吵醒了隔壁的爷爷,他扯着嗓子喊了声:“小诺,这么早去哪啊?”
“我去找司徒哥哥。”唐诺声音清朗。
木板房在河边,河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唐诺在门上拍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应答。
她随意在四周转着,最后在千米之外的一户老旧民居处看到了司徒南正蹲下身做测量的背影。
“司徒哥哥,”唐诺小跑着过去,“你起这么早?”
夏日清晨的阳光,还很柔和,司徒南在那阳光中转过头去,对唐诺笑了笑:“唐诺,你过来了啊。”
唐诺便觉得世界好像在那一秒静止了。
那些时日啊,她后来想起,真是妙不可言不可多得的好时光啊!
忙完一天的工作,傍晚时分,司徒南会从小商店里买上两瓶黄酒,在榕树下和唐爷爷一起下围棋。
唐诺原本是任性没什么耐心的性子,竟也因为司徒南的缘故,能坐在小板凳上看上两三个小时。
棋盘横竖十六道,共个点。中间那点叫作天元,周围八个点叫作星位。天元象征着众星烘托的“北极星”,又可象征着群星竞耀中最光彩夺目的第一明星。
这些名字实在是美,带着诗意与禅意,好像浩瀚的宇宙都铺陈在这个点之中。
3.
唐诺是突然被带走的。
一个清晨,还没有到往日起床的时间,天蒙蒙亮的时候,唐诺被爷爷叫醒了。
他在床边站着,行李已经帮唐诺收拾好。
唐诺睡眼惺忪,有些不解:“爷爷,怎么了?”
她再定睛一看,爷爷的身后,站着江川。
“江川?”唐诺更是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小诺,”江川的眉宇间有不忍的神色,“你洗漱一下,我爸来接你回去。”
在车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出走这些时日,父母的关系已经濒临破裂,离婚官司开庭在即,诸多事宜私下都没有谈拢,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唐诺亦要出席。
唐诺脸上未动声色,只感叹了一句“他们早就该离婚了”,而实际上心中仍有海啸翻滚。
她想着几天前和司徒南聊到家事时,司徒南安慰她:“都会好起来的,雨不会一直下的。”
靠着这句话,她才能支撑过之后昏天暗地的半个月。
那场离婚官司断断续续打了半个月,唐诺虽说早熟又聪慧,但毕竟也只是十七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夫妇反目对簿公堂,相爱时分享过的秘密都变成利刃,一刀刀划向对方。两人几乎说尽了这辈子的恶毒又难听的话语,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似两只困兽一样,全然不顾下面还坐着他们十七岁的女儿。
唐诺瞪大眼睛,心痛又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江川也一直都在现场,每一场都坐在她旁边。
法庭做出最后的宣判的时候,唐诺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轻松。
她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三个字——“结束了”。
自小伴随着的家中无休止的冷战与折磨,总算结束了。
唐太太已决定要出国,临行前,对唐诺的唯一要求,便是她能陪伴几天。
那几天唐诺住在母亲那边,白天的时候唐太太带唐诺去逛街,衣服护肤品香水鞋子几袋几袋地往家买,带唐诺去吃饭,日料西餐法国菜意大利菜,什么新奇的菜式都要带唐诺去尝一尝。
有天晚上她又要带唐诺出门,换好衣服鞋子在客厅等唐诺,唐诺走出来的时候,却还是睡衣睡裙,唐太太微微蹙眉:“怎么还不换衣服?今天去吃法餐,穿前几天在Celine买的那条条纹裙吧,还挺法式……”
“妈,”唐诺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在家吃吧。”
正整理着项链的唐太太微微一愣,手停在半空中:“赵姨不是不在这边嘛,家里没有人做饭啊。”
“我们来做,”唐诺赶紧接上,“我们去麦德龙买点菜回来自己做,妈,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唐太太有些心酸,低头道:“我做的又不好吃。”
“你会做红烧肉啊,”唐诺笑了笑,“爸爸和赵姨都不大让我吃红肉,说不健康,我真的好怀念小时候你给我和爸爸做的红烧肉。”
“好!”唐太太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少女的羞赧:“晚上我来做饭。”
倒也是丰盛美味的一桌饭菜,唐太太做饭用料足,让吃惯了清淡的菜式的唐诺大快朵颐了一顿。
饭后,母女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聊天。
唐太太问唐诺:“小诺,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有啊。”唐诺爽快地回答道,继而又去纠正,“不是喜欢,是爱。”
唐太太微微一笑:“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诺伸出手来比画,像是在比画星辰,又像是在比画太阳。
“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会发光的人。”
唐太太笑笑,端起脚边的红酒抿一口。
唐诺转过脸来:“妈,你爱爸爸吗?”
“以前爱。”
“为什么现在不爱了呢?”
“爱会褪色,有时候你会很幸运,开始一段恋情并且持续挺长时间,甚至一辈子。但爱情总是在褪色。小诺,你还年轻,可能现在还理解不了这些。不管我和老唐怎样,哪怕在你的眼中,我们是多么糟糕的父母,我都希望你能拥有纯真不渝的爱。”
神不在被爱人身边,神在求爱人身边。
唐诺自打遇到司徒南,就付出着纯真不渝的爱。
这是她的福祉,也是她的哀愁。
隔日,唐诺还在熟睡的时候,唐太太便已起身前往机场。
翌日,唐诺返回北蝉时,司徒南已经不在那里。
司徒南的项目已经结束,导师要求立即返回。
唐诺跑到木板房那里,他的行李已经不在,都已打包寄走。
他留下的,是那些充满生机的,葱郁的植物。
司徒南还在桌子上留下了小卡片:“小诺,这些植物就拜托你照顾了,希望明年你高考结束能够加入到我们的项目中。”
落款是“司徒”两个字,行云流水般的字迹。
唐诺的心中有没能见到他的遗憾,亦有对下一次重逢的期待。
来日方长,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不是一朝一夕。
4.
翻阅完最后一篇文献的司徒南站起身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六点,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姚玫打来的电话,接通之后那边问他:“你忙完了吗?”
“嗯,”司徒南点头,“忙完了,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在路上,”姚玫说道,“我哥一个朋友的闺女今年考上了大学,正好是你们学校的建筑系,人家听说过你的大名,想让你指点指点……”
司徒南直接就拒绝:“还是算了吧,我……”
“司徒,”姚玫在那边眉头一皱,“我哥生意上的朋友,平日里没少关照他,你就当帮个忙,能不能别天天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都给你约好了,等会下班了我也过去。”
司徒南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好,在哪里?”
“就你们实验室前面一个路口左拐,有个挺显眼的咖啡馆,我约好六点半见,你先过去,我等会就到。”司徒南听得到电话里姚玫暴躁地按喇叭和抱怨的声音,“又被堵在高架上了,行了行了,先这样,你过去吧。”
她那边突然挂断了电话,司徒南也没来得及再问上几句,他叹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之后往实验室外面走去,伸出手关门的时候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到了之后姚玫没有到,空留自己跟一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场面想一想都让他觉得无聊,索性又推开门走了进去,从抽屉里取出图纸,对今日的绘图样本进行校对。
六点半的时候他才从实验室出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咖啡馆也的确是容易找,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放着小野丽莎翻唱的《Iwishyoulove》。由于咖啡馆是在郊外,也并没有太多人,司徒南看了一圈发现姚玫果然还没有到,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声音,几分钟之后姚玫的短信回了过来:“我不去了,有朋友约,你找个位置坐下,我让小姑娘找你。”
司徒南无奈地耸耸肩,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这家咖啡馆,司徒南以往并没有来过,风景却也是极好的,侧过脸去,就看得到不远处涌动着的蔚蓝的海岸。
他就那样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微微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玻璃窗上倒映着一个女孩的身影,似乎已经那样站了很久,他急忙起身:“你好,我是……”
四目相对的瞬间,司徒南整个人微微一愣,觉得这女孩极其熟悉。
眼前这个眉眼明媚的女孩,穿着一袭薄荷绿的连衣裙,狡黠地冲他扬了扬眉毛,打断了他的话。
“司徒南,好久不见。”
她这样一开口,司徒南立即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年前,他去南方的北蝉乡做科研的那半个月,时常跟在身后的唐诺。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唐诺已经在他面前坐下,双手捧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司徒南:“你去年说过高考完可以和你一起做科研项目的,你不来找我,我就自己找你来了。”
司徒南依稀记得,去年是和唐诺说过这样的话的。
唐诺的嘴巴噘起来,继续埋怨:“你走的时候,都没有和我说一声,我连你的电话都没有……”
“当时,”司徒南眉头微微蹙起回想道,“当时导师催得急,我也没想到会提前走,我走的时候,你爷爷说你爸爸早上把你接走了,你不在,所以就没能跟你道别。”
唐诺咧开嘴巴笑了笑,身子往后靠在沙发椅上:“饿了。”
司徒南忙挥手喊服务员过来,点了意面浓汤和沙拉,专门又给唐诺加了一份大理石蛋糕。
桌子不大,唐诺忽然伸出手去,揉了揉司徒南的头发:“多久没理发了?这么长,都要遮住眼睛了。”
司徒南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一阵子了,最近实验室太忙了,一个项目刚结束。”
“晚上我陪你去理发。”唐诺边往嘴里塞着意面边说,而后话题一转,“你去年是研二,是不是硕士毕业了?”
“直博了,”司徒南用叉子叉起沙拉里的金枪鱼放到唐诺面前的餐盘里,“所以还是会经常在实验室做研究。”
唐诺两眼发光:“太好了,我还担心着我考到了建筑系你毕业了呢。”
后来吃完晚饭,两人在咖啡馆里又坐了好一会儿,唐诺把身后的双肩包打开,拿出来几本书放在桌子上,司徒南伸出手来随手一翻,勒?柯布西耶的《走向新建筑》,保罗?戈德伯格《建筑无可替代》,梁思成的《中国建筑史》,《安藤忠雄论建筑》……每一本上都有做着的一些记号和标志,有些甚至都是原版书。
“你都看完了?”司徒南有些难以置信。
“看完了,”唐诺自负地笑笑,“都是在高三的英语课语文课上看的,那些课太简单,还不如拿来读读书。不过有几个地方我理解不了,所以带过来问问你。”
言罢,她便拿出其中的一本翻到某一页,指着自己在上面做的标记:“喏,这里,这个术语应该怎么理解?”再往后翻了几页,“还有这个数据,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司徒南拿起来看了看,随手拉出方才简餐下面的宣传单页当作草稿纸,低下头给唐诺讲解起来。
唐诺眉头微微蹙起,听得认真。
后来抬起头的时候,她正看到司徒南的侧脸。
头顶上是一盏吊灯,柔和的光束倾泻下来,打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也打在他的睫毛上。
唐诺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失神。
司徒南察觉到身旁没了反应,抬起头问她:“听懂了吗?”
一向大大咧咧的唐诺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红了脸,赶紧点头:“听懂了听懂了。”
司徒南便对她微微一笑。
两人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一刻,唐诺带司徒南到旁边的理发店,司徒南坐定之后,理发师刚准备上剪刀,她便凑上前去,在旁边手舞足蹈地比画着要给司徒南剪一个什么样的发型。
“福山雅治,福山雅治知道不?就这个,这个,”唐诺掏出手机,百度出来照片放在发型师面前,“就这个发型,绝对适合他。”
“你确定?”发型师对唐诺的指指点点极其不满,噘着嘴巴。
“当然确定!”唐诺声音清朗,“你没觉得他长得就很像福山雅治吗!”
发型师只得听从:“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唐诺扬起眉毛笑笑,而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看。
他比一年前微微壮实了一些,仍旧是好看的双眉,清澈的眼睛。趁着理发师转到另外一侧的时候唐诺伸出手去,便正好接到了司徒南一缕微卷的细软的头发。
按照唐诺的意见剪出来的发型竟意料之外地适合司徒南,理发师理完之后司徒南站起身来的时候,唐诺的脑海中忽然闪出了儿时在爷爷家时,他教给她念的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爷爷曾收藏过一些玉器,少不更事的时候,唐诺会拿着把玩,玉质硬而不荆,色暖而不妖,不清冷也不燥热,就那样端详着,好似就能让人心神宁静。
他付钱之后,向理发师道谢,回过头来,冲还坐在那里的唐诺微微一笑:“走吧。”
唐诺这才回过身来,脸上一红,跟在司徒南的身后走出去。
在街边陪唐诺等了许久,才有出租车缓缓停下,唐诺俯下身子正要坐进去的时候,司徒南开口道:“五天之后,实验室会有新的项目开展,你要不要加入?”
唐诺粲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你洗头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的号码存在你的手机里,我就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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