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青山绿水征文第一批呈报散文11篇

散文·梦回葱茏岁月

文/华子

我出生的地方,是刘禹锡“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的螺尖尖儿上。那里有世界最大的湿地保护区、有亚洲最大的苇获部落,有八百里碧波烟霞,有狐大姐刘海哥的神话,有范蠡西施隐居螺峰的佳话,更有屈原泛舟洞庭、对酒当歌的传记。那里有大自然真正的艺术家,春有七彩花仙尽情舞蹈,夏有蝴蝶蜜蜂朗诵诗文,秋有粮食瓜果绘丰收画卷,冬有湖泊、河流、船只、渔火、芦荻、水鸟吟“渔舟唱晚”……一年四季有乡亲们像母亲一样的慈祥笑容,妆点绿色心情,他们的青丝或者白发,如湖边垂柳,如缕缕情丝,编织人间大爱,还原无限葱茏。

我的“青螺”家乡是一块被长江系在江南胸前的翡翠玉佩,翠映天下。螺尖儿是我生命的原色盘,是我童年的乐园,、温馨的家园。记忆中,只有乡亲们的本色才配得上那无垠的绿色。郁郁葱葱的芦苇一如苇荡里多情的姑娘,她们的朴实、善良、甜笑以及和摇曳的芦苇一般高的身影,总是让我想起温厚的大地,满目的青山,源头的河流。而如龙一样弓着背的湖滩,更像苇荡里汉子们的脊背,如古铜铸出那般,跳荡着一股凝重崇高的光亮。

螺尖儿亦是我生命的脐带,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像母亲乳汁一样丰腴的洞庭湖水,我第一次嗅到的是像母亲奶香一样香甜的各种野花野草的清香,还有那些用芦苇和湖泥搭起的农舍的湿漉漉的气息。这是我最早的生命之根。

我最早的心思如三月的芦苇,鲜嫩、青春、葱茏且拔节作响。曾几何时,我喜欢看姑娘撒娇,喜欢看小伙和姑娘牵手,也渴望着自己的手有人来牵,心事羞答婉转,梦想原绿充盈。

冬季是螺尖上苇荡大部落的大迁徙,他们集结出发,唱着“稻花儿香来苇花儿白,男女老少齐干活”的歌谣,背着行囊,扛着砍刀进山砍苇。整个冬季,苇荡是他们劳作与栖息的家园。那些缺乏劳动力的家庭,姑娘们也得上阵,她们戴着御寒的帽子和手套,腰间系着一根宽宽的皮带,很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气派。

辽阔的湖洲上,芦苇是公主,亭亭玉立在河之洲,如在水一方的碧玉佳人,楚楚动人。野花野草和小动物这些丫头片子在主人的庇护下,野着性子扒在大地母亲的怀中撒娇,东一蓬西一簇地展示它们生命的丰盈与妩媚!它们有的开黄花,有的结红果,有的层层若毯,有的碎碎似锦,湖草绿得流油。野蜂在浅草上飞舞,嗡嗡吟唱,间或还能看见小龟小鳖出没,小鼠小蛇奔窜,小蜘蛛荡着秋千……它们在各自的领域里自由自在,欢乐逍遥。

冬季的湖洲上热闹温馨,仿佛逢年过节时大家庭的团聚。

进山砍苇前,长辈们会用芦苇杆搭起一个一个的“蒙古堡”,权作栖息的新居,小伙姑娘们则会用草垛堆成一间一间的童话屋。有时有夫妻因小事拌嘴,他们便会在草垛屋和苇杆房上做文章。理亏的一方会很用心地採一束不知名的野花,将其插在草垛屋或苇杆房的门楣上以示道歉,那一片艳艳的彩与那一片浓浓的香会有神奇的魔力,草垛屋、苇杆房会瞬间温暖成精神上的宫殿,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两个人会瞬间心息相通。那间草房,那个洲子,那个夜晚,星星和月亮会格外明亮。

伴随着冬日暖阳升起的是洲子上的袅袅炊烟。几块土砖垒成一个大灶,吊锅子里煮着香喷喷的锅巴饭。乡亲们围在一起吃着油水不多的饭菜,有的从家里带了妈妈做的腐乳、剁辣椒和腊八豆,还有的带了用菜籽油炸出来的腊干鱼和油抹水光的腊肉。大伙儿蹲的蹲,坐的坐,站的站,彼此品尝着各家妈妈的厨艺。有时东家的姑娘与西家的小伙不和,明眼人就会故意夹东家姑娘的菜给西家的小伙吃,于是西家的小伙觉得吃人家的有愧,下次就从家里带来好吃的还礼,还亲自把菜夹到姑娘的碗里,有道是你给我一份温暖,我还你一份感动。从此两人和好如初,再相处便有着雨后绿叶和红花舒卷的自如。

待砍的芦苇像一道道的城墙,挡住了人的视野。身入其中,便会生出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孤独。尽管姑娘们不歇的忙碌,苇墙也只是缓缓向后移动。失望之际,往往会有心仪的小伙过来帮忙,姑娘也就偷偷地乐,小伙子一次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也就走进了她的生活,成了她今生今世的帮手,几十年在荡中穿梭,几十年在湖中听洞庭风雨。

初恋的情侣,有时候,姑娘会故意在荡里迷路,窥看小伙心急如焚的样子,然后偷偷地乐着走出来。有时姑娘撒娇,小伙会把苇叶卷成喇叭状,吹着不成腔调的小曲逗她,那些小曲又滑又甜,仿佛天堂里的音乐随风散失在漫天的芦苇荡里。然后,小伙子会在河床上捡几只漂亮的贝壳或粉嘟嘟的石头作为讨好投降的信物。

有时真的吵架了,姑娘会来到宽阔清丽的湖边,临一湖清风,听苇叶沙沙的质感声,坐在滩头,两手托腮,久久凝视满湖碧水,从无言的细细清波中解读人生之谜。突然上游会飘来几只金忽忽、亮通通的河灯,一晃一荡地随波起伏,然后小伙就出现了,从背后拥着姑娘的腰说:“别生气了,我的忏悔和道歉以及对我们未来的祝福都期许在河灯里啦!”那一刻,姑娘会好生欢喜,如劳顿疲乏之余,有人给她递上一杯香甜而又带着几分苦涩的咖啡,让她将人生细细品咂,抬头望一眼山环水复的远方,然后怀揣一份温馨继续上路……

然而,这些都是记忆中的葱茏岁月,我在用一种潜意识的神秘力量将她唤起!

后来的苇荡被瓜分了,洲子被承包了,洞庭湖的河床也一年比一年浅了,一切被深深地围困在人类的欲望和陷阱里。比如黑杨,那种远洋而来的黑客,掠夺了“青螺”的领土,忧郁了湖水的目光,遮挡了芦苇的阳光,破坏了洲子的生态。于是,芦苇在愤怒,河流在哭泣,洲子在疼痛,螺尖儿在呐喊,用湿地肺活量的声音呐喊,从乡村到城市,从地方到中央,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万物都听见了!万物都苏醒了!

时间眨一眨眼,大地刮骨疗伤。

一部重塑人与自然的经典,正从一块璞玉开篇。

散文·让古老的苍绿安坐于我们中间

——有感于古树名木进入铜版册

文\钟浩如

在这个新的春潮开始涌动的时季,属于沅江市域境内的尊古树名木已由沅江市绿化委员会小心翼翼地请进了这套精致的“铜版”图册,全书风姿绰约、绿意盎然!此时在措辞上对这些树木我特意选用了“尊”和“请”,因为这里需要注重表达的是我们对家园资深生物部落的庄重之感与仰望之心。

千百年间,人们惯听“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是一种意味深长感恩的叹谓。诚然,前人的善德子孙定要谨记于怀,就像“吃水不忘挖井人”一样,我们也须在夏日老树阔大的树冠荫凉里,念记那些高盘发髻躬身植树的先人们,感恩他们有意或无意地在这方古老蛮荒的土地上完成了一种善德的根植及对根植行为的千百年呵护。在这个感恩情愫弥漫的今天,先人浸透汗水的历史,作为后人应深深景仰!

那么,除了先人,对于老井和古树名木,对于曾经为人们解渴去暑、充盈生命血性的这些厚德之物呢?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告诉我们:根植大地的古树名木,同样应当在仰视中受到永远的铭记与膜拜,须让古老的苍绿安坐于我们中间。

为此我们对已经或正在拥有的文化心灵和传统善念,人人需要平和、安静和细致地拷问。这就是说面对哪怕是半块长满绿苔的井砖或是树干上被雷电致残的古树疤痕,我们、我们的后人以及后人的后人,都可以用心灵去细细温暖和轻轻抚摸,因为它们生命中的一呼一吸、一枝一叶都曾与我们的远祖息息相通,这是人类生命远古的近邻。

或许,我们已经从一棵树的凉意里走出。今天珍爱和敬仰一尊古树或名木,人们不再是赖在它的怀抱里享受那种衰老的快慰,就像不再是依偎在祖辈膝下昂首盼赐赏钱。在她千百年的浓荫里徜徉,人们进行的是一种虔诚的文化追溯和家园寻根。沅江人无论是在春秋“樟抱腊”踟蹰,还是于南宋“岳马樟”流连,抑或在明朝万历海上村徘徊,此时子孙们领略的不全然是荫影下的丝丝爽意,人们承领更多的是来自古樟深处那一脉清晰的泽庇和对先祖遥远足迹暖暖的辨析。继而从中感悟山水脉息里久久的、远远的、绵绵的方土体温!

由此联想到北方黄土高坡和大漠深处的老井。老井是一枚配置给井一带远近百姓辨认家园的深绿色图章,所以“背井”亦即“离乡”,寻井就是回家。而沅江地处洞庭大湖“脐眼”的位置,万千年来广水常常不请自来。其实水乡人对老井并不多见,自然就素无深切的老井情结。这里的人们倒是常常移情别恋于那些饱经风雨沧桑的老树,在四水聚汇、沧水横流的洞庭湖平原,成活一抹原始乔木葱绿已很不容易,而艰难中让一种根系数千年、数百年不老更是大自然在这方山水间成就的经典传奇。所以感恩和揖拜山水应成为冲积平原上星月般永恒的姿势!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暮色四合的黄昏,一群身着花衬衫、打着黑领带的古稀老人来在庆云山岳飞当年拴马的“岳马樟”下,他们转着圈对老树凝望良久,然后从兜内掏出香蜡冥纸在树下点燃,鞭爆声里都纷纷颤颤巍巍地跪拜作揖。白发苍苍的老人们来自海峡东面,回家,暌离沅江数十年后,故园昔日容颜早已面目全非。对于家乡他们能依稀记住的就是这尊长满故事、枝叶稀疏的苍苍老树!

显然,大湖深处每一尊古树或名木,都已经成为这方土地上历史与文化、方位与家园的特质的绿色地标!

现在将思路从寥落的古树名木身边拽回来,目光洒落在这本厚重的彩版图册上。无疑,经过林业专家科学的考证,它的印行出版和保存是一件名垂史册的好事,因为在两千多平方公里的茫茫山水之间,我们总算按照权威的标准,将称得上“古树”和“名木”珍稀物种的数量,已经从模糊概数精确到了个位。今天为古树名木立传,其行虽姗姗来迟,但毕竟在政府的绿化视野中我们欣喜地寻觅到了星星点点翠玉般的亮点。在一定的时空里,古木的亮点不可再生,不可移植和复制。在几何学上可以由点而线,由线而面,这些不多的古意存在,它们集合而成的分明是文明进程中,人们崇尚“绿治”方略中环保举措广阔而鲜亮的平面!

端详这摞由平面重叠而成的长满古树名木的高地,可以相信,它脚下每双仰望的眼神里都会闪烁着惊喜而忧郁的泪光:为它们千百年的存活、苍翠而惊诧喜悦;同时也为它们在城市化、工业化进程中或可遭受的人与自然不和谐境遇而忧虑。譬如天下洞庭我国内陆最大的赤山长岛,细心的人们也许注意到在一个30公里长、4公里宽的山岛上,古树名木不约而同地一律只存活在岛的西侧,以致成为这“湖中有岛,岛中生湖,湖中生岛”百里长岛上的奇异谜团。在“治”的方略史上,诸多说法中未必同山岛东西两侧开发及河道通航失衡无关?

显然,无论自然的、文化的、经济的景致品牌,它们的产生、存活与驰名,其命运相关在灾异,也相关在人类自己的目光。就古树名木的命运而言,自然的灾异无法遏制,而人类在生存与发展中对包括古树名木在内的其它地球生命,其关顾的文明气度及鞑伐的目光却可自为,却可人为。

写到此处,我们可以注意在进入本图册的这尊古树名木中,当下一半以上尚在厚厚的水泥地底苟延残喘!说不清这种覆盖是为了保护古树名木?还是为了实现人群自己的惬意?

这,正是这本精美图册的初心所在,它企图施行一种彩色的呐喊,让在这方土地上所有大树下乘凉的人们中引发永远的思考——

思考人与自然。

思考我们及我们子孙周围这种古老而年轻的绿色话题。

散文·永远的家园

文\王劲

朋友们说我喜欢发现身边的美好,家乡的山山水水,基本上被我走遍了,有些地方,比如团山和赤山,那里的湖汊山岗,更是被我一年四季反复的行走,乐此不疲。但是,我更喜欢的是,寻访家乡那些遗失的美好,比如那渐行渐远的明清老街,比如那散落在乡村田野的数千年前的洞庭湖古人类遗址。

专门研究古人类遗民历史文化的葛剑雄先生说过,遍布中华大地的原始文化遗址,正是早期人类活动留下的深刻印记,然而,所谓遗址又可以说是早期人类所遗弃的生活地点。由于生产能力有限,我们的先民们无法抵御各种侵害和适应变化的自然环境,只能群起远徒,另找生存之地。正是通过不断的迁徒,他们才为后人留下了繁星般散落在中华版图上的“文明之光”。

在寻访沅江茶盘洲玉竹包新石器时代遗址时,我通过实地考察、查询资料,了解到早在先秦时期,我所生活的洞庭湖区,并不像现在一样存在大面积的水体,乃是河网交织、湖沼发育的平原景观,湘、资、沅、澧四水的古河道在地理上相对独立,湘、澧二水均独自汇入长江,古沅水过常德后,沿西洞庭目平湖向东北流经君山西南,与资水交汇后流入长江。而玉竹包所在的地域,濒临资水古河道,与古资水流域的蔡家园遗址、石嘴头遗址、麻绒塘遗址、丝茅岭遗址具有共同的文化特征,证明了其文化体系与文化类型是一脉相承的,属于洞庭湖区大溪文化的典型代表。

就在我们沅江境内,与玉竹包新石器时代遗址同一时期的吼龙港遗址、石城山遗址、重华遗址、回龙山遗址等等大小遗址,就有18处之多,而且分布区域广袤,东北部最远到茶盘洲、漉湖,西南到与汉寿益阳接壤的三眼塘、南竹山、莲子塘。这些远古人类文明遗址,就像一串洞庭湖新石器文化的璀璨明珠,遗落在现代文明,或被洞庭湖水所湮灭,或被历史蒙上了一层层厚厚的沙尘。

站在玉竹包这样的遗址上,你除了堤垸外的滔滔江水和荒野沙洲上的杂草乱木,真的看不到远古人类赖以生存的任何遗迹。因为,在我们洞庭湖这样的鱼米之乡,这样荒凉贫瘠的地方,是现代人都难以生产生活的,更何况是原始人类。历史的背影,真是太遥远太遥远了。

然而,就在这些失落的远古文明世界,我却被人带到了一处依然可称为世外桃源的地方,那就是处于益阳、汉寿、沅江三县交界处的水秀湾新石器时代遗址。这里现在行政区域上属沅江市胭脂湖街道先锋村,原来是沅江市莲子塘乡水秀湾村,村内还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址为寨子山遗址。

从沅江城区到水秀湾,要经过原莲子塘乡,再过汉寿县最偏远的乡镇百禄桥镇,拐进分不清是属益阳县,还是汉寿县小山村——这里真的是这样,当地人的概念里,地域之分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属于沅江,还是益阳、汉寿,这又有什么重要?我们碰到两位老姐妹,她们互相搀扶着走在乡间小路上,我们一问,才知道她们分别是益阳人和沅江人,可她们又分明亲热得像两姐妹。

一路上,是一道又一道的丘岗,丘岗上,林木葱翠,屋舍在林木间若隐若现,山湾里,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一阵轻风抚过,蓝天白云下,颜色深浅不一的稻穗,翻起层层穗浪,再拐过一过山湾,又是一湾稻田,你仍然想停下脚步,深深地闻一闻稻香,看一看这晴空下的穗浪。越往前走,河流和沼泽湿地就越多,有时候,一半是稻田,一半又是水草藻荇丛生的湿地,水牛或卧在沼泽里泡澡,或是立在田埂上吃草,大群的白鹭在稻田和湿地间翔集,在水牛的旁边悠闲的散步,放牛的人一过来,就不情不愿的展开翅膀,飞行到不远处,那优雅的身姿,把周围的一切景物,人和牛,都带得那么灵动、宁静,连烈日下初秋的燥热,也在一点一点地离我们远去。

站在水秀湾遗址对面,你会不由地感叹远古人类对于憩息地的选择。这个地方,真是让人看了一眼,就不舍得离去的人间天堂。远古时候的云梦古泽,一直没有从这里远离,远古遗留的河道,仍然有一湾河水潺潺地、回旋曲折地流过。河泽之上,有低矮的山岗可以让我们的先民避开潮涨不定的水患,山岗上的树木,有各种果实可以采摘。洞庭湖先民们的第一垄水稻,就是在山岗下的河洲上收割的。相比黄河流域的麦子,长江流域的水稻,是远古人类更早的粮食作物。沼泽湿地里的贝蚌鱼虾,是取之不尽,捕之不竭的。人类最早的流通货币,就是食用后的贝壳。当先民们把一堆篝火生起,吓跑了凶猛残暴的虎狼,大家围在火堆边,跳起了最古老的舞蹈……

在河之洲,仍有白鹭在遗世独立。参差荇藻,仍然在河岸边中依依流连。蒹葭苍苍,芳草萋萋,湖水盈盈,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原来的美好!我感觉,这是我与洞庭祖先最接近的地方,我恍若看到他们迅捷的身姿在我眼前飞奔而过,追逐沼泽里的麋鹿。我恍若听到他们尖锐的呼啸声音,此起彼伏的互相呼应。我恍若看到他们有人安静地坐在河水边,仔细地把贝壳、玉石打磨成美丽的饰物,希望能挂在自己心爱的人的脖子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生生不息,轮回不变,水秀湾,是人类永远的家园。

散文·年长的琼湖年少的我

文\张连喜

老来多梦,常梦到绿水青山环抱的故里,梦到嗷嗷待哺的孩儿时代。

我老家住在沅江市琼湖的一个洲子上,这琼湖原本是辽阔、壮观的洞庭湖的一个大湖汊,经数年变迁后,成了沅江城区一个美丽的内湖,我们那个洲子当时叫琼湖镇新沅大队新民队(今属新兴社区金家巷),队上有近五十户人家,全部住在一个形是四合院的大围子里,都是平房。四合院内有块大坪子,还有一口小塘,紧靠原沅益公路,屋后便是三面环水的洲子,洲子很像长沙的桔子洲头,又像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洲子有两里多长,一里多宽。上面种满了柑橘树和蔬菜,常年绿叶成荫。洲嘴上有一片山地,满山的杂树野藤,山上葬着无数先辈的坟墓。

听奶奶说,我的胞衣罐子是她丢到西边河里的。记得小时候,每当我患病时,奶奶总要在黄昏时,去西边河旁,去喊魂:“喜伢子,回来呀,回来呀。”听说很灵验的。

四合院里住着近两百来人,就像是个大家庭。队长叫贺起飞,他常常在晚上组织社员开会,讲政治、讲时事,讲种植技术。反正他有几句名言:中国打掉美国两架入侵的飞机。某某家门前的粪塘搞得很好,收集的鸡粪鸭粪多,肥料质量好。最后要说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明天的出工任务是男的挑粪施肥,堂客们薅草。大人们开会时,我们孩子们就好玩了,捉迷藏、挑毛绳、丢手绢、听故事。那时,我是孩子王,领导着二十来个孩子,什么建伢几、立新婆、三粒子、满妹几、艳姑娘、明少爷等等。在两年多时间里,我给他们讲完了《水浒传》和《西游记》的故事。

我们很顽皮,常在后山的防空洞里煮饭席,打小仗。有时还要搞屙尿比赛,看谁的尿屙得远,屙得久,还要请女孩子做裁判。那时我们都在新街的胜利小学读书,除了读书时间外,就都去那洲子上,有的是为玩,有的是打猪草,有的是挖法夏子。一会又去山上摘乌泡子(野莓)、糖结芽(金樱子)、桑椹子、苦楝子、野柿子,有的东西好吃,有的很难吃,但那是一种乐趣。女孩子不听话,我们就唱着方言民谣骂她们:“糖结芽,开白花,打起轿子接情咖(亲家),情咖、情咖,嗯(你)的女几不还债(不听话),要哈(她)扫屋,哈到门旮旯里哭。要哈洗碗,哈打烂两杂碗。”这“情咖”与“糖结芽”有什么联系,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是祖辈传下来的。完了我们还要扯一把野藠苗回家吃。“胡葱葱,野藠藠,小伢几吃哒屙骚尿”。这野藠苗吃了确实尿气难闻,但藠苗的味道特别可口。

我们是在琼湖里泡大的。那时琼湖的水是特别清澈,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整个夏天我们几乎天天要在湖里洗澡、游泳。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成小抱着石头学会了游泳的本领。我们像鱼儿一样,成群结队地游呀、游呀,游到了高家汊,游到了桔园桥,游到了五虎山。整个琼湖是我们的游乐场。涨水季节,我们可在湖边摸鱼,那可是最大的乐趣了。筑小堤,拦缺口,放丝网,收渔篓,浑身是劲。闲时还要一起钓鱼,每次钓到脚鱼(甲鱼),还要骂几句,然后丢得远远的。有个叫安哥的伙伴,特别会钓鳝鱼,他只用一根铁丝钩子,几条蚯蚓,就能在半天时间钓到大半篓鳝鱼。

那时洲子里的鸟很多,如麻雀、八哥、猫头鹰、野鸭子。我们也常用弹弓枪去打,还要爬上树去捉小鸟。这要是让我奶奶知道了,都会被她骂一通。奶奶爱管闲事,仗着她儿子是大队干部,她常与其他老年人在洲子上“巡视”,保护这里的一草一木,要保持洲子上有鸟语花香。奶奶十三岁就来到这个洲子上,做了童养媳,靠耕种洲上的土,捕捞湖里的鱼维持生计,一生没有离开过这块土地,死后也要埋在最高的山上。也许先辈们更留恋这里的青山绿水。

每天,太阳总是从洲子的东面升起,落到西边的河里。我们最爱看落日了,斗盘大的夕阳,彩霞四射,映照琼湖,微风吹拂、微波荡漾。湖面上小船划来划去,载着满船的红桔,载着满船的苎麻,也载着农家的收获与希望。

看着看着就长大了,儿时的伙伴大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了洲子,各奔东西。我们也常回家看看,看看那山、那水、那人,变化也比较大的。四合院早不成形了,坪子、小塘没有了。每次回家,我都要问问,谁现在在哪里?谁家老人健康不?谁家收媳妇了?谁家添孙了?最让我牵挂的是年近八十岁的唐娭毑,她是建伢几的娘。建伢几在任村办企业厂长时,因车祸去世了,年仅三十岁,就葬在我们儿时玩耍的山上。唐娭毑生育二儿二女,她早年患癌症动过手术,中年先是丧夫,继而丧子,人生悲剧接踵而来。我至今忘不了她在那漆黑的夜晚,绕着洲子呼喊儿子的凄惨声音:“建伢几,回来呀,回来呀。”她承受的人生打击、承受的家庭压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她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一辈子生活在那个洲子上。她的坚强,她的勤劳,她的善良,我是无法形容的。她挺过来了,如今四代同堂,幸福美满。要是在古代,她死后肯定会被后人立牌坊的。洲子上还有许许多多像唐娭毑一样的老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的耕耘,养育了我们,使我们得以成长。

多少年了,我们走南闯北,历尽人生坎坷,也阅尽人间春色,始终改变不了游子那颗思乡的心。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多少次梦回故里、梦回儿时,感觉到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风景;家乡的父老乡亲都是牵挂;家乡的地理、人文交织成一道绚丽的风景。如果说那洲子是琼湖上的一个美丽盆景,而辽阔、壮观的洞庭湖是由无数个这样的盆景组成的。

散文·草从哪里来

文∕黎梦龙

上个世纪,洞庭湖平原初春的田园风光最美丽而典型的画面是这样:坦荡如垠的田野上,大片大片的紫云英与油菜花竞相开放,整个平畴犹如以紫红色与金黄色为主色调的织锦,其间镶嵌着一块块白亮亮的水田,那是最初耕出来的秧田。新谷芽下泥,蛙声响起来,春耕就要开始了。

记不清从哪一年来,这张灿烂的织锦褪去了一种主色,那就是紫云英,我们管它红花草。这种草深秋播种,冬天萌发,冻雨寒霜全然扼抑不其蓬勃生机,积雪初融,枯白的稻茬间,浅赭色的紫云英悄然转青,在阵阵春雷声中,它们是江南田野最初涨起来的浩荡的绿色春潮。正是花盏簇拥,紫云笼罩的时候,它们在明媚的春光中被犁铧翻进田泥,沉入温软的梦中,成为哺育禾苗的有机绿肥。

紫云英是一种美丽而具有伟大献身精神的乡间植物,可如今农民已不兴用绿肥,而用省时省工的化肥和高效复合肥,紫云英的使命随着农业时代的进步而退去历史舞台,它靓丽的身影和清幽的芬芳也逐渐在农民心中淡去。

这些年到乡间走动,见冬天的空旷的田野氤氲着一层浅绿,怯怯的有些缥缈、朦胧,但透出一种呼之欲出的春意。细细观之,原来是一种野草,纤纤的好似初生的麦苗,在紫云英让出的千里舞台上,这么一种纤弱的小草轰轰烈烈上场,实在叫人称奇。

早春,我到城郊乡村闲散,见到了这种草上演的高潮和大结局。春风骀荡,阳光明丽,广袤的田间,除了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就是这种葱绿的草了,正值抽穗结实期,尺把深的草茎上傲然擎着灰绿色细圆柱形花穗,大部分花穗还染着一层橙黄色花药,并未结籽成熟,然而,它们的命运形同紫云英,一律翻进泥土。我问一位正在开“铁牛”耕田的农民:“认得田里的这种草吗?”他笑答:“不认得,野生的,正好做绿肥。”

这很正常,越是普遍存在的事物,我们越是没兴趣探详。

不知怎的,我心中徒然牵出一种缠绵之情:草从哪里来?紫云英是我们自己种的,这种野草呢?铺天盖地长满早春的大地,无人撒种,无人照料,春晖刚刚温润起来,匆匆忙着开花结实之事,未及成熟就归化为泥土。听说洞庭湖中有种草,能预知洪汛,哪年洪水来得早,它们就早开花。万物的根都要在天地,天地的德性与智慧为生命所共有。

回来后我查找资料,才知道遍生洞庭湖平原田野的这种草叫麦娘娘,又名麦陀陀、棒槌草、晃晃草等。属禾本科越年生或一年生杂草,约30种,分布于北温带,我国有6种,因为是叶蝉、红蜘蛛等害虫的越冬寄主,一般认为是危害草。人类一般是根据自己的功利判定其他事物的好坏,理智一点又说一分为二,比如麦娘娘,医理上就认定它的药用功效:利湿消肿,解毒。用于水肿,水痘;外用治小儿腹泻,消化不良。

天生我草必有用,在江南水田,麦娘娘成了一种天生的绿肥,这就让被农药化肥逐渐异化的土地回归其本真。现在不是讲原生态吗?进化着的人类越来越明白了,人类的进化包含于宇宙的演化之中,能顺于自然是人类的最高智慧,也是必须具备的德行。

草从哪里来,存乎天地,演乎大道,轮转乎岁月。

草从哪里来,答案简单而快乐。无论她们以怎样的方式走进我们视界,染绿的都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散文·岸边柳湖心月

钟跃辉

回到乡下的娘家,总是要在静静的夜里,站在小湖边的柳树下,向远处张望一阵子。

儿子牛牛站在旁边,缠着要我讲一些外婆家里好看的东西。他说,老师布置了画画的作业,鼓励他们去看大自然的美景,然后画出来。他还说,如果画不好,不是外面没有好看的地方,而是你没有认真观察。

娘家一直住在这个小湖边,这里有别处少有的舒服。春天,满湖碧波荡漾,那些业余作家总说小湖就是一面镜子,照得见天上的白云和鸟群,照得见岸边柳树的倒影。夏天,水面的风送来一阵阵凉爽,时而带着呼哨,时而无声地滑行,有着岸边的稻香,有着水上的鱼鲜,让劳动的农民解除疲乏,又精神抖擞地回归到田里。秋天,湖面的那样的湛蓝,仿佛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国画,每一笔都是那么淋漓酣畅,情绪饱满。正像小学课本里说的那样,一行大雁向南飞,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湖面上大雁的影子非常清晰,就像在玻璃板上滑行。冬天,小湖格外的宁静,宁静得四处没有一丝杂音,让人们能够听到水里鱼群的呼吸,岸上野草的细语。只要有大雪降临,一层又一层雪粒像沙子一样在水面撒过,顷刻融入温暖的水的怀抱,使满湖再度清洁,再度纯净。

最耐看的还是岸边柳,环湖亭亭玉立的岸边柳。柳条轻拂水面,恰似一群美女在湖边漂洗长发。蝴蝶在柳丝间飞舞,蝉儿在柳丝间轻歌,风筝在柳丝上空嬉笑,而蚯蚓在柳丝底下相爱。有人用柳丝编织出遮阳帽,戴在头上,沿着湖岸慢慢地走,把那些小鸟引到了身边。柳林边,空气特别的新鲜,带一股淡淡的清香,吸入一口,五脏六腑里都有无形的泉流在灌溉。柳树春季的叶芽是鹅黄色的,后来夏季的叶片是翠青的,到了秋天,叶片成了墨绿。冬季来到,叶片变成灰色,渐渐飘落到地上。可喜的是光秃秃的枝条并不枯萎,带上一层层浅绿油光,就早早地开始孕育新的鹅黄叶芽,迎接新一个轮回的来到。柳树是速生树木,特别喜欢在水边生长。清粼粼的湖水与青翠翠的柳树相伴,是湖区最好看的景致。

湖上的月光也是最值得人们久久张望的。湖面反射着月光和星星的光泽,大地上便清晰多了。这是天地一统的柔和,温馨就流淌在你的周围,通过眼帘一直融入到你的心底。以前,乡下人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睡得早,四处静悄悄的,只有月亮挂在湖边的柳梢头值班。现在,他们也喜欢吃过晚饭,就四处走动,月亮成了最大的手电筒,让大家都能看清来去的路。月亮始终是洁白的,清凉的,宁静的,不去挑起纷争,不去引起事端,没有喧哗,没有焦躁。它慢慢地走过清澈的湖面,走过纯净的柳林,春天如此,夏天如此,秋天和冬天还是如此。乡里的恬淡生活,在月光的一片清纯中延续。

我知道,我的这些讲述为牛牛的绘画提供了许多素材。

牛牛真的画了很多的画,有人,有鸡鸭,有小狗,还有牛……每一幅画里,他都要画上小湖和柳树,蓝幽幽的湖面,绿生生的柳条。这是他印象最深的景物,是乡间最有代表性的记忆。

不管什么时候回到我的娘家,这样的画面不会消失……

散文·情系塞阳河

文\王青

我的出生地在黄茅洲,妈妈说,我的胞衣罐子就埋在老屋后的竹山里。

黄茅洲,以前叫放马洲,书上说是南宋杨幺起义时义军放马之地。每当我看到这类描述,就使我立马想到当年的黄茅洲,是一片被洞庭湖水洗刷成的满荒草深的河滩地。不过当我睁眼看世界时,黄茅洲已经成为了一个物产丰茂、人口密集的乡镇。

塞波镇,现在已与相邻的几个乡村,合并称之为黄茅洲镇。塞阳运河,是横穿塞波镇东西街的一条人工运河,她始于塞波镇,绵延至阳罗洲镇,于年开挖而成。

塞阳河从我家屋前流过,而屋后靠着的一个大土包,全是当年开挖运河时掀上来的沙土,疯长着满满的翠竹,一年四季充溢眼球的是浓浓的绿。

屋后青翠的竹山是我的幸运之地。当年,妈妈生我时已是高龄,难产。外婆迷信,急得将柜子里所有的抽屉抽出来耷拉着,仍无济于事。接生婆大声吆喝我的几个哥哥姐姐:“把抽屉都搬到屋后,立在竹山里,就会生出来。”也不知是暗示起了作用,还是接生婆真有点阳火功,反正我和妈妈母女平安。事后接生婆在饭桌旁一边喝酒一边吹牛:“我说了嘛,背靠青山保平安。”从此,我的“青”这个名字,就因此而一直叫了下来。

竹山还是我童年的小天地。雨天,竹山的沙土滤水快,雨过即干,不留半点泥泞。打把小伞,躺在用蛇皮袋做的秋千软垫上,就能静听雨滴与竹叶相协的瑟瑟之声;晴天,趴在竹山里削钓鱼竿,做挤水筒;春天,在竹山四周的树干树兜上找木耳;冬天,顺着坡势,倒扣四脚板凳滑出一条雪道嬉戏。春夏秋冬,玩味无穷。有时,还会有极为刺激的事情发生。

一个夏天的午后,全家人都在田里双抢。我睡在竹山里翻看“小人书”,冷不丁脚踝处被什么叮了一下,一抬头,只看见一羽蛇尾倏忽一下不见了,脚踝处留下两个红印子,我的意识告诉我:“糟了,被蛇咬了,我会死的。”我躺在睡椅上,一脸安然赴死的从容。现在想想,唯一能解释我还在这世上好好活着的原因是:那是一条毫无毒性的水蛇。以至于现在我看到蛇,全然不觉得它们有那么狰狞可怕,也真的相信接生婆“背靠青山保平安”这句话,我庆幸,我叫“青”。

屋后的竹山和房前的运河,如果说前者是我个人的小天地,后者则是所有小伙伴们的游乐场,她带给我们的快乐更多,童年更多更美的记忆,总是与运河如血水般交融在一起。

冬去春来,塞阳河岸的野花已经竞相开放,河水乍暖还寒,清澈见底。我们除了会在河边找野芹、野韭韭做菜蔬,在石头缝里捉青壳螃蟹、掐月季花的茎哄馋嘴,还会惦记河边码得高高的柳条堆。每到冬季,不知从哪里砍来的柳条,被一船一船运到河边堆着,像高大方正的舞台。每家每户会在屋檐下扎上一长排柳条刮,组织一家老小将自家的柳条堆消化:一捆捆的柳条刮去皮,晒干打捆,让买家调运出去织成藤椅藤桌,换取零钱。当小伙伴们扎堆的时候,我们会分出两派,由各派的首领指挥,一阵风似的从河坡上冲下来,在弹性十足又不乏绵软的柳条堆上拼架。玩疯了,出汗了,就会安静地躺在柳条堆上面晒春日暖阳,听波涛拍岸,看柳絮飞花,任船来船往。

放暑假了,我的重要工作是守在河边,用搬罾捞鱼。一张大渔网,四角挂在倒扣的四根楠竹一头,一个杠杆装置的支架支在河边,把搬罾放到河底,若远远地听到机帆船声,臆想河底的鱼群被船赶到渔网里来了,便抓住时机赶紧拉软梯,把搬罾拉出水面。有时候渔网拉上来空空如也,难免失落地放下搬罾再碰运气。如果网拉到临出水面有水花溅起,鲫鱼、“游刁子”肯定少不了。若渔网收获较大,搬罾出水后的重量等同我的体重,竟然会出现把我这个小主子拉到半空悬吊着的尴尬场景。

家里人对我“工作”之余的犒劳,就是允许我到河里耍水。一个装化肥的厚塑料袋,在空中划个横“8”字,舀满空气,用手抓紧塑料袋口子,往腋下一夹,就可以畅游塞阳河。一个猛子扎下去,蓝天、白云尽在水中,水草、绿苔藓在你眼前晃过,小鱼虾放肆地钻进你的脚缝里、裤裆里。我现在回想起来,是那时候的塑料袋质量好呢,还是小孩子的安全自救意识强,这么多小孩子在没有大人监护的情况下,没有出现过溺水身亡事故。只有一次,十来个小伙伴在河滩边玩水嬉戏,我踩着脚下的沙粒,一点一点往河心走去,体会着水的压力和浮力作用在身上的那种奇妙感觉。谁知越往河心走,浮力越大,我的身体也轻飘飘的。一艘运砂卵石的铁钵子船经过,河水吸着我的身体往河心走,一个趔趄,我重心不稳倒入水中。眼睁睁看着河水漫过脸庞,鼻腔里的气泡“咕隆咕隆”往上冒,潜意识告诉我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只听见邻居佩佩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膜:“咦,青满子呢,肯定在那里,在冒泡泡!”就这样,她用脚轻轻一撩,我就顺势被脚带出了水面。后来告诉家里人,家里人调侃我:“你呀,蛇咬不死,水淹不死,‘祸驼子一千岁’,原来还担心你的生肖怕水,看来没事呢,还是给‘青’字加一个三点水旁吧,有水财运更好。”就这样,我的所有履历表中就多了一个曾用名——“清”。

现在,有人把我的名字写成“青”,也有的把我的名字写成“清”,我都喜欢,我更喜欢人家叫我“青清”。有青清山水环绕,我还真相信自己会‘祸驼子一千岁’。听说,现在政府部门正在对承载着几代人情感的塞阳运河进行治理和规划,我挺兴奋,心里一直牵挂着这事。我想,等我退休了,打道回府,屋后竹山里挖笋,房前运河里舀鱼,整一方菜畦,守岁月流走,陪心爱的人看书煮茶,慢慢变老。弥留之际,告诉女儿:“你的胞衣是丢在塞阳河里呢!”

散文·外婆家的运河和小池塘

文\舒眉

二十多年前读小学的时候,妈妈带我到外婆家去过暑假。外婆住在阳罗洲那边,是湖区,那里有非常漂亮的景色。客车在公路上跑,一路上,有碧绿的湖和飞翔的鸟,长满树木的翠绿的山丘,金黄的稻田和白白的鱼塘,还有绿树环绕的房屋,都一闪而过。我爬在车窗边看着,目光总是不愿离开。

到了外婆家。她和舅舅们住在环境更加优美的地方,屋子前面有一个小池塘,走过池塘,就是一条小河,妈妈说是草阳运河,从草尾镇通到阳罗镇去的。右边有一条渠道,渠道上建了一个电排站。妈妈又告诉我,电排站的全名叫电力排灌站,在田里没有水时,就把运河里的水用抽水机抽进来,如果天天下雨,田里水太多,抽水机又把水抽出去。左边有一个小湖,离外婆家有两里路。舅舅骑单车带我去看过一次,湖面很大,水清粼粼的,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鸟在天空飞翔,它们的倒影在水面十分清晰。湖的一头长了许多荷花,还有莲蓬。舅舅采了几个莲蓬给我,嫩嫩的莲子很好吃。我的小口袋里装满了莲子,才欢欢喜喜地回家。

外婆经常到运河边挑水,洗衣。我总是跟屁虫一样在后面跑。外婆不让我到水边去,我就站在堤坡上看。运河的水很清,离岸不远的地方能够看见底,能够看见一些小鱼来来回回地游荡,蜻蜓在水面飞来飞去,就像小小的直升飞机一样那么好看。有时,有小船在里面行走,船上装着一些东西,有人荡桨,身子一仰一俯,那样子特别神气。

靠电排站那头还有一张大网,悬在水面上。我问外婆那是什么东西?外婆说那是打鱼的罾。我吵着要看用罾打鱼,外婆说要到晚上。

到了晚上,我把这事早忘记了。第二天,又缠着外婆哀求一遍,还是一道晚上又不记得了。

鲜鱼还是有吃的。一到傍晚,舅舅就拿出一根钓竿,在屋子边挖上几条蚯蚓,到运河边钓鱼。我们小孩子不能靠近,只可以在远处观看。夕阳照得水面闪动迷幻般的光彩,不时有鱼跳出水面,又落入水中,发出哗啦的声音。不久,舅舅的钓竿扯出水面,果真有鱼上钩了。我总是以为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跃出水面的那条。忍不住拍手欢呼。连忙叫舅舅快把钓竿放到水里,因为我在这边又看到有鱼跃出了水面它正向那边游去。

外婆做菜的手艺很高,都说是生产队的大厨师。她把舅舅钓的大半桶鱼提到屋檐下,手脚麻利地开始剖鱼,然后用柴火灶煮鱼。鱼的两面煎得黄黄的,再放上剁辣椒、大蒜,不一会就煮的香气扑鼻,在屋子外边都能闻到。吃饭时,妈妈为我盛了一碗鱼汤,我吃完时,发现桌子上大盆里已经见底了,心里有些不高兴。外婆连忙安慰我说:明天要舅舅又去钓。运河里多的是鱼,你这个暑假也吃不完。

有时候,舅舅就在小池塘边钓海虾。他把小竹竿吊上一根绳子,再在尾端扎上一团棉花,来到池塘边,把那团棉花在水面轻轻地点,马上,就有海虾的钳子钳住棉花。他飞快地一扯,海虾就落到了岸上。池塘里的水也清澈,能够看到海虾的活动。他的棉花直往海虾多的地方点。他手忙脚乱一阵子,就有一脸盆。红红的大个子海虾不管油炸会上红烧,都很好吃。

外婆家的屋子两头,有很多的屋子,都住着当地的农民。妈妈告诉我,每家屋前或者屋后都有一口小池塘。里面主要养鱼。这些池塘都与田间的渠道相连,所以池塘里的水质很好。外婆说,她每天起床早,基本上就站在池塘边梳头。池塘就是一面镜子,照得见她清晰的影子。我各自矮,加上池塘周围长了菊花,还有一棵柚子树和一棵蜜橘树,我得不到镜子的感觉。但是,我相信外婆的话绝对是真的。

外婆走了多年,我几乎没有再去洞庭湖那边的乡下了。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到那碧水盈盈的地方。

散文·记忆中的石板桥

文\严代珍

记得儿时我家门前的小河边,有块晶莹光滑的石板桥,要说是石桥,其实是父亲为了自家用水方便用石头搭建在门前小河上的一个小桥,那时没有井水,更没有自来水,是门前的小河哺育沿岸的人们,自然,各家门前的小桥就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大清早,母亲会把洗好的衣服拧到石桥上,用力的在水里摆动几下,那淌着污水的衣服便清洗干净了,污水也随着浪花在小河里荡漾开出,一会儿,湖面清彻见底了;青石板下,时而有小鱼儿在下游动,惹得小孩子们手痒痒,只可惜小鱼儿太机灵,任凭我们小孩子空手是怎么也抓不到的!那时放学归来,要遇父母忙的季节,我的任务是要把家里的小水缸给盛满水,于是,我会拿起母亲为我准备的小扁担和两只小木桶,邀上我的两个小伙伴,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那小水缸不用多久就给盛满了,同时幸运的时侯用小盆总能逮到些小鱼儿,用小碗装起来,玩上半天。

如今,我已步入中年,掐指一算,离那担水捕鱼的小女孩年龄也有三十来年。上次回去,我伫立在石板桥前注视良久,那昔日清彻油亮的桥面已全然不见踪影,只剩下满目疮夷,辨认不出它的本来面目,河岸杂草从生,河中飘着各种脏物在阳光的照射下,发黄发黑,给人一种荒凉,衰败的感觉。我突然想到了鲁迅先生的那篇故乡,竟然滋生出与先生相似的感概,伤感充斥在心中,回家的欢愉荡然无存。

我留恋那个儿时石板桥,也想家乡人又会动手扫除那些污垢,让石板桥上再次行走欣赏两岸清新景色的人们……

散文·月光下的白划子

文\舒放

白划子我没有见过,而且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见到的了。

我在古老的县志和其他一些资料里捕捉过它的信息,十分遗憾的是只有一些条文式的介绍,根本不见画面的展示。

听洞庭湖的一些老渔民说起它,才得到了它真切的身影。他们一讲起白划子,眼睛里闪烁一种异样的光,似乎是怀念情人一般的沉醉。如果手里端了小酒杯,此时便忘记了抿酒,但嘴唇还在不停地咂吧,回味那已经远去了的欢愉与潇洒——

月光皎白的夜晚,洞庭湖区沉浸在朦朦却有些清晰的景色中,轻微夜风无声地梳理长河两岸,掠过长龙般蛰伏的大堤,掠过一座座黝黑的房屋,抚摸正当入睡的树枝和草尖,同时也抚摸绸缎般飘逸的水面。如此空茫的天地里,不管谁占据一个小小的立足点,静静地放眼四望,感受到的一定是静谧的温馨,不由然丢弃心中的一切,沉醉着月色洞庭的沉稳和大度,不敢也不愿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打扰了这世间十分难得的一刻。

一条小船无声地划来,像一片树叶在漂浮。月光里,只见它在缓缓地移动,只见划船人操橹的一仰一俯的身姿,以及被橹页搅起的水面的月光。月光如同银汁一般稠酽地流动,听不到一丝杂乱的声音。

这来的就是白划子。

白划子是这里的一种捕鱼工具。瘦长瘦长的船体,不到三尺宽,却有一丈多长。船底很浅,很平。在船的两翼,斜插一块一尺多宽的木板,木板上凃了白漆,抹了桐油,月光映照着看去十分亮眼。上方连接一条同样光滑的渡槽,直通船舱。小船迎着月亮的方向,一直在河边浅水处行走,像铲子一样的木板斜插水中几寸深,铲动清水。这时,就有喜好白光的游鱼乘兴而来,跳到木板上,再跳到渡槽里,然后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船舱。

这的确需要不发出任何声响。渔民的一声咳嗽,哪怕是轻轻的咳嗽,都会惊跑前面水里的鱼群。本来摇橹是优雅的,那古诗名句“欸乃一声山水绿”,“欸乃”说的就是摇橹声。可此时的渔民要把橹桩上的牛筋圈浸泡充分的桐油,让橹页不再“欸乃”,能默默地工作。当然,他不曾唱起惯熟的渔歌,只是在心里哼一哼罢了。要说,此时的他本身就是一首精致有趣的渔歌,橹的旋律在悠悠的谱曲,一字一句跌落水中,游鱼在舱中零碎的轻轻的蹦跳声就是最惬意的歌子。

眼前的一切清晰明白。月光下不需要渔火,防风防雨的三角玻璃油灯搁在尾舱,要到上岸回家前才会点亮,并不为了照亮归家的路,只是想向家人早一些报告今夜平安的讯息。偶尔,这个渔民会抽上一壶旱烟,那细小的红光若星星闪烁,时明时暗,颇有神仙逍遥自在的韵味。暖色调的光肯定不受游鱼的喜爱,可他又奈不住没有别人说话的心闷,不管哩,烟头的光是鱼群看不到的,就是能看到,你跑了几条,又算什么呢!

白划子一直要向着月亮行走,要让月光匀匀地洒在木板上。这种渔船的得名,就在此处。长河几十里,此行正有几个时辰。下半夜调转船头,往回家的路走,又是迎着月光。还是晃晃悠悠地摇橹,还是一仰一俯地身影,还是若明若暗的烟头。二十多里或三十多里的行船,白划子无声无息地载回了可观的收获。正是黎明时刻,收拢来,装进鱼篓。一个晚上搞到二十多斤鱼是常事,清一色的游鱼,活跳活跳。打发婆娘马上启程,到集镇或县城赶个早市,让街上人尝鲜。

白划子非常贵气,经不得太阳晒。把船弯到小河汊的树荫下,上面还盖上芦席,一切妥帖稳当后,捕鱼的大哥还要定睛看几眼这心爱的家伙,才恋恋不舍地上岸。

万籁俱寂,洞庭湖看似在熟睡,其实不然,还有白划子在醒着,一个通宵地醒着。

……

我知道现在没有白划子了。洞庭湖区的那些河道边,到了晚上,到处还是声音噪杂,鱼儿受到惊恐,难得享受白划子带来的新鲜感了。

但是,只要在明月当空的夜晚,我就感觉白划子还在洞庭湖的某一个角落出现,那洁白的木板,那晃动的身影,那起伏的橹页,甚至还有那闪烁的烟头,穿行在遥远的白云边,自己讲述自己与月亮与洞庭湖有关的故事……

梦魂依旧绕家山

文/吴开君

我虽年逾古稀,却童心未泯,依旧做着儿时的梦。晚上睡觉后时不时就在冥冥中回到了泗湖山镇的南竹脑村。那里是我从出生到五十岁成长、历练的老家。住房后面是一片田地,再往后一点是一大片内湖,前面翻过大堤就是南洞庭湖。我从六岁起就是家里那头大水牛的牧主。一直到上初中,一有假期,就和这头牛在一起,连晚上看书写作业也只隔牛栏一层泥土糊着的芦苇壁。和我一样的放牛娃有五六个,年龄大小不过一两岁。我的童年时代,实际上大都是牧牛生涯。那一幕幕鲜活有趣的画面时常在梦中浮现,现在的小孩可没有享受过我们那时的野福,没有与大自然那样的深度接触,捉摸不出那种欢快自由的感觉。直到现在我依然回味无穷。

捡鸟蛋,掏鸟窝

小时候从来没有听谁说过保护鸟类的宣传。反正鸟比人多,多得铺天盖地,群鸟飞过,遮光蔽日,风啸呼呼。记得有一年夏秋之交,我们四五个小伙伴到沙洲子(即现在的护华洲,已围到垸子里来)上去割牛草,我们步入矮小的鸡婆柳丛林里,地面上到处是母鸟们掉落的泥鳅、鳝鱼,一股腐臭味。头顶上只听见各类鸟儿的鸣叫声,有的像唱歌,有的像吵架,有的切切私语,有的粗声大叫。树枝上全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鸟窝,多如天上的繁星。而且就在一两米高的鸡婆柳枝桠上。我们几个小活鬼顿时高兴得跳起来,叫起来。原来我们只看到房屋前后高树上的鸟窝,想爬上去也没那本领。这下可好了,伸手就可以掏鸟窝了!

我们专拣大窝掏,里面有刚出壳的幼鸟,脑袋很大,张着大嘴要吃东西;有的还是一窝嫩绿的鸟蛋,比现在的鸡蛋略小些,也有像鸭蛋那般大小的。有些窝里的小鸟羽毛长齐了,准备试飞。我们选择了即将试飞,约有半斤重的雏鸟,将它抓住,用小麻绳勒住颈部,一只又一只,每个人都有十多只了,就歇了一会儿,觉得贪心未足,提议再去掏些鸟蛋。我们中有个叫满燕子的告诉大家,鸟蛋要选最新鲜的,用手摇一摇,听不到蛋内有响声的才是我们拿回去可吃的,有响声的不是臭蛋就是孵了很久要长胎毛的小鸟了,不能吃。我们都按他的经验,把腰围巾卷起来作口袋,就各自选蛋了。不费吹灰之力,大家都捡满了一围兜,至少也有二三十个。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就担着牛草,放上被绞杀的雏鸟和包好的鸟蛋满载而归了。鸟也好吃,蛋也好吃。那里知道,第二天上午,雷电交加,不能出门,隔壁“楚玩物”的奶奶跪在门前地坪里,冒着大雨请雷公爷饶命,说小孙儿年幼不懂事,杀死那么多幼鸟,犯了大罪,千万不要让他遭雷劈!我见状告诉妈妈,她是依祖传信天主教的,她也连连做祷告。从此以后,我们都不敢上树掏窝捉鸟了。

草地上打滚,乌龟甲鱼摁背心

有年春天,河里涨大水,一些较低的湖洲没入水中了,我们南竹脑头上地势高一些,还没有进水。那里有一大片草地,鲜草丛密,是放牛的好地方。我们把牛绹加得长长的,把绹系在小树桩上,使牛绕着树桩吃篮盘草。我们几个则玩起了在草坡上打滚的游戏。看谁滚倒的草多,又滚得快。我选了一块草深一点的地方,认为这样滚下去,草容易被压倒。我一骨碌滚下去,不知是什么东西摁得背心很痛,回过头来一看,啊!原来是一只足有两斤重的大乌龟,我抓起来向大家炫耀。谁知“湖塗满”也回过头在草丛中抓了一只大甲鱼,但他的大拇指被甲鱼咬住了。只见他跑到水边,将甲鱼沉入水中,果然甲鱼想逃,就松口了!我也吃过这种亏,有一次我把抓到的甲鱼放在一个坛子里,放了几天,我想看看它是否还活着,我抓它时,它没多少挣扎,提上来时,它把头缩在体内,我以为它死了,凑近想看看它的眼睛,谁知它猛然一伸头,咬住了我的额头皮,我不敢撕扯,赶忙叫奶奶打了一盆凉水,把脚鱼和额头都氽入水中,这才解了围,我的额头上至今还有一道小裂痕,纪念着这一件趣事。

吃生虾子治好了火感症

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我两眼发红,喉咙吞咽困难,身上高烧不退,大人们说这是火感症。但是那年代只要不是卧床不起,是不会请医下药的。我还是坐在牛背上和伙伴们去让牛吃草。那些小鬼无病,都下土氹眼里捉鱼虾了。其中有一个叫“元蛋子”的说:天气热,想不患火感症就吃些从水中捞出的生虾子,很灵验。他见我不下水,就抓了一把鲜活的大白虾,送到我嘴边,硬要我吃,我从来没有吃过生虾,但他那样友善,不好拒绝。于是硬着头皮先吃了一只。哪里知道,还甜甜的,很合味,就把他送来的一把生虾全部吃下了。第二天,果然眼不红了,喉咙不痛,身上不烧了。我把这个妙方介绍给邻居的杨元满,她也是患的我这种病,她父亲用虾舀子捞了一碗大白虾,要她生吃了十几只,她也果然好了。

现在很少看到以前那种晶莹雪白的河虾了,虽然没有变种,但捞上来一看,像蒙了一层灰,谁还敢吃生的呢!

儿时的洞庭湖,是鸟的乐园、鱼的天堂、人的宜境。那美好的记忆在脑海中时时回现,令人梦绕魂牵。可是这么多年来,人们只讲经济效益,用迷魂阵围网捕鱼,大小无遗,使之断子绝孙;用挖沙船淘沙,对其釜底抽薪;用各种先进手段捕鸟,布下天网罗地网;还加上排污放毒,让其无法繁衍生存。

可爱的洞庭湖呀,怎么才能回到我儿时的那番景象呢?

赞赏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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